玫瑰门_第十三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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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第7/11页)

,你也许比我还懂。你能用一幅画去号召人们都做到尽善尽美吗?你可以号召,但画还是画。你不能说我画棵白菜人们就得看到善,就行善;我画门大炮就是恶,人们就得作恶就得去要求侵略。是不是?”

    “是。可艺术给人的启迪还是不可忽视的。”

    “是,是不可忽视。仅仅是启迪。可命运的摆布却是不可逃脱的,比如命运把你摆在响勺,命运使玉秀躲到我家。”

    “您这样比,我有点不高兴,或者说我反对。”

    “对不起,你是说你和玉秀?”

    苏眉显出不高兴,和他拉开距离走。

    “哎,你回来!”叶龙北说着追上她,又靠近她。

    “您怎么能这样比?那我可不可以问您一个问题。”苏眉问叶龙北,激动起来。

    “当然可以。”

    “也许玉秀躲到您的家里是命运的安排,可您要玉秀嫁给您是谁的安排?也是命运?那么可不可以说玉秀的命运就是您?或者您就代表着玉秀的命运!”

    “不可以这样说。命运的摆布也是一种精神,一种摆布和被摆布的精神。并不是指哪个具体的人。”

    “可您刚才分明是提到过我的,我反对的也是这一点。”

    “我暂时可以做些让步,因为我确实提到了你。”

    “要是别人呢?”

    “决不让步。”

    “为什么您要向我让步?”

    “因为,这还得说到你和响勺胡同,或者换句话:响勺胡同和你。你知道人为什么感到生命有时一阵光辉灿烂?”

    “您有过那时刻?光辉灿烂的时刻?您的生命?”

    “有过!肯定有过。”

    “在响勺胡同?”

    “可以肯定。在响勺胡同,在火车站碰见你的那个时刻。”

    苏眉不再说话。她和他并排走起来,走得和谐,一种前所未有的和谐。如果说来香山她是专门为了听他的剧本,那么现在她觉得她决不是为了听他的剧本而来。她也才觉得剧本再拖拉也是个最平常的战争故事,那故事只说明人都该有自己一份合情合理的工作,再没有其他了。而谈到命运的摆布,现在她跟他越走越和谐倒像是命运的摆布了。

    苏眉忽然想到虽城的丈夫,那个对事业兢兢业业、却连她睡大觉都不管的丈夫。

    “我结婚了。”苏眉突如其来地对叶龙北说。

    “我想会的。”叶龙北说。

    “为什么您会这么想?”

    “因为我也想结婚,这你知道。我不光想结婚,甚至还想结婚之外的事。”

    “我不知您指什么。”

    苏眉以企盼的眼光看着叶龙北,像在问:什么是结婚以外的事?您又为什么要对着我说?我可以理解成我和您的交往吗?比如来香山(看红叶),冷眼人看您和我,我们又是在做什么呢?为什么走起来没完,肩并肩?苏眉愿意听叶龙北说说,又愿意让来往的“冷眼”尽情去猜他们的关系。

    但叶龙北的回答却使苏眉非常意外而沮丧。

    叶龙北说:“你想知道我刚才是指什么?”

    苏眉说:“我想知道。”

    叶龙北说:“我不能瞒你,一切都不能瞒你。和玉秀的事不能瞒你,和你舅妈宋竹西的事也不能瞒你。对,有时候我和你舅妈在一起。”

    苏眉脑子里有点乱,现在他们之间又多了个舅妈和“在一起”虽然她不知道叶龙北说的“在一起”意味着什么,但她知道他既然不打算瞒她,那么就是“在一起”了。她有点为叶龙北对她的坦荡而感动,虽然这已是近乎残忍的坦荡。她想起那次和竹西一起吃快餐,当她说起叶龙北时,竹西对叶龙北这三个字的躲闪。她更证实了这“在一起”意味着什么,也更证实了叶龙北这坦荡的残忍。这像对竹西的残忍,又像对苏眉本人的残忍。

    苏眉奇怪着自己的逻辑,又固执地不能从这逻辑中解脱。她一面想着他和谁在一起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又一面想着假若没有关系,叶龙北还有向我诉说的必要么?

    “我还是认为您应该结婚。”苏眉说。

    “跟谁?”叶龙北问。

    “跟玉秀。”

    “你也认为合适?你刚才不是分明说过这是我在摆布她吗?”

    “这是我的不礼貌。”

    “你是说她喜欢我?”

    “我是这么看。没有您她怎么能住进北京来?”

    “你没有道理这样形容玉秀。虽然她的确是一个农村女孩子,我也不愿吃她包的饺子,可你不应该这样形容她。”

    “真对不起,我又该向您道歉了。”

    “她喜欢跟我不是为了能住北京,当初她怎么知道我能回北京?”

    “这我完全相信。因为您呼吸着她就好比呼吸着乡下的空气。”

    “我的确有这种感觉。”

    “那么您的生命不是又开始灿烂了吗?”

    “不是。不一样。”

    “是您说过的返璞归真?”

    “倒可以这么说。”

    “遗憾的是您又回到了这难以脱俗的城市。如果您不是在摆着席梦思的房间里,您的身旁、脚下是泥土芳香的田野和林间空地,就像老托尔斯泰和他的女奴那样不更好吗?”

    “遗憾的是我不是老托尔斯泰,玉秀也不是我的女奴。”

    “那您把玉秀当什么呢?”

    “我在等玉秀。”

    “那竹西呢?”

    “是有时在一起。”

    “为什么等着玉秀又要和竹西在一起?尽管是有时。”

    “我觉得你今天是在逼我,我就要走投无路了。”

    他们不再有话。走过了香山一切可供人走的地方,看过了香山一切可供人看的地方。苏眉觉得还是走走、看看好。她又想起自己违背了自己的那个“笑而不答”的待人方式。假如叶龙北再开口,苏眉一定会笑而不答的。然而叶龙北不再开口。直到他们登上香山最高峰“鬼见愁”时,叶龙北才突然用询问的眼光望着苏眉说:“还不够么?你还要知道什么?”

    苏眉不答。

    “为什么我单跟你说这么多,你想过没有?”

    苏眉不答。

    “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句话?”

    苏眉不答。

    “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生命只为你而灿烂过,并将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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