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法利夫人_第三部第六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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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部第六节 (第3/5页)

起来。

    “有什么吩咐吗?”他说。

    勒合一边说,一边只管继续打他的包,有一个十三四岁的驼背女孩子做他的帮手,她既当伙计,又当厨子。

    然后,他抱着木头鞋,踩得铺子里的地板嘎吱响,把包法利夫人带上了楼,领进一个狭窄的小房间,里面有一张松木大书桌,桌上放了几本大帐簿,横压着一根上了挂锁的铁杠。靠墙隐约可以看见一只大保险拒,柜上遮了一些印花布的零头,体积很大,里面装的当然不止是票据和现金。事实是勒合先生借贷要收低押品,因此,包法利夫人的金表链,特利耶老头的金耳环,都装在拒子里,可怜的老头子最后不得不卖掉家私,在坎康普瓦买,买下了一家存货不多的小杂货店,后来害了重伤风、死在杂货铺的黄烛当中,脸比蜡烛还黄。

    勒合坐到大扶手椅的草垫子上,问道:“有什么事呀?”

    “你看。”

    于是她拿出通知书来。

    “唉!我有什么办法?”

    于是她生气了,说他答应过不转让她的借据。

    他并不抵赖。

    “不过我也是刀搁在脖子上,迫不得已呀。”

    “现在会怎么样?”她又问道。

    “啊!那倒简单:先是法庭判决,然后扣押…;就算‘完了’!”

    艾玛恨不得要打他一顿。但她忍气吞声地问:有没有办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哈!你希望万萨尔大事化小。你不知道这个人,他比阿拉伯人还狠呢!”

    这就要勒合先生出力了。

    “你听我说!直到现在,我对你还算不错吧?”

    于是他打开一本帐簿“你看!”然后他一页一页从后往前翻:“你看…你看…八月三日,两百法郎…六月十七,一百五十…三月二十三,四十六法郎…而在四月…”

    他打住了,仿佛害怕说漏了嘴似的。

    “我还没提你丈夫签的期票,一张七百法郎,一张三百!还有你的零碎帐,加上利钱,算也算不清,我都搞糊涂了。你叫我怎么再管下去呢!”

    她哭了,甚至喊他“我的好勒合先生”但是他总推说“万萨尔这家伙太坏”再说,他手头一个钱也没有,现在谁也不还欠帐,简直是在他身上剥皮拔毛,像他这样一个开小铺子的可怜人,怎么能放帐呢?

    艾玛不说话了。勒合先生轻轻地咬着鹅毛笔管的羽毛,当然是为了她的沉默而感到不安,因为他又说了:“起码,不管哪一天,如果我有一笔进款…我才能够…”

    “其实,”她说“巴恩镇拖欠的款子…”

    “怎么?…”

    一听到朗格卢瓦还没有付清欠帐,他显得大为意外。然后,他假情假意地说:“那我们好商量,比如说…?”

    “唉!一切都可以随你!”

    于是他闭上眼睛,盘算了一下,写了几个数字,说自己也很困难,事情很棘手,他的“老本也赔出去了,”这才开了四张期票,每隔一个月付清二百五十法郎。

    “但愿万萨尔接受我的期票!其实,我说话是算数的,就像苹果是圆的一样。”

    然后,他随随便便挑了几件新到的货给她看,不过在他看来,没有一件够她的格。

    “我说一件衣料卖七个苏一公尺,保证不掉颜色!他们就相信了!其实,我没有讲真话,你当然明白。”他想这样对她推心置腹,把欺骗别人的事告诉她,就可以要她相信,他对她是另眼看待的。

    她一走,他又把她叫回来,看一幅三公尺的镂空花边,那是他最近买到的“抢手货”

    “多漂亮!”勒合说:“现在用的人多着呢,搭在沙发背上,真够派头。”

    然后他比扒手还快,就用蓝纸把花边包好,塞到艾玛手里

    “至少,就我所知道的…?”

    “啊!以后再说吧,”他又加了一句,就转过脚跟进去了。

    一到晚上,她就催包法利给他母亲写信,要她把遗产还没有付清的款子尽快给他们寄来。婆婆回信说,遗产没有余款:清算已经 结束,他们除了巴恩镇的房产以外,每年还有六百法朗收入,她会按时间给他们汇来。

    于是包法利夫人只好向两三家病人讨款,不久就老用这个办法,因为她一讨债就灵。她还小心在意地在帐单后面加上一句:“请不要向我丈夫提这件事,你知道他多么爱面子…真对不起…请多关照…”

    有人表示不满,她就把信截住。

    为了搞到钱,她还卖她的旧手表,旧帽子,破铜烂铁;她讨价还价,分文必争——她身上流着农民的血液,使她见钱眼开,后来,她进 城的时候,还买了一些便宜的旧货,不怕转卖不掉,勒合先生总是会收下的。她收买鸵鸟的羽毛,中国的瓷器,还有大木箱;她向费莉西借钱,向勒方苏瓦大娘借,甚至借到红十字旅馆的老板娘头上,不管什么地方,见人就借,最后,收到了巴恩镇的欠款,她付清了两张期票,另外一千五百法朗又过期了,她又签新期票,就这样一直拖下去。

    其实,她有时也想算计算计,但是一算就发现事情越出常轨,连她自己也难以相信。于是她又重新算过,可是越算越糊涂,只好丢下不管,甚至想也懒得想了。

    现在,这个家也搞得一塌糊涂!只看见讨债的商人走出门时满面怒容。有些手绢丢在灶上;小贝尔特居然穿破袜子,这可惹得奥默太太大发牢sao。要是夏尔敢不识相,说上片言只语,艾玛回起嘴来就蛮不讲理,说这一点不能怪她!

    为什么这样大的脾气?他认为她的老毛病又复发了,于是他反面责备自己太不体贴,不该把她的神经病当做错误,真想跑去吻她,表示歉意。

    “啊!不行,”他心里又想“我会惹得她讨厌的!”于是就不敢去。

    晚餐后,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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