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法利夫人_第三部第八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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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部第八节 (第2/5页)

纽扣来,高声说“就是这微不足道的小东西!也值好多钱呵!…啊!我并不要你的,你自己留着吧!”

    她把两个纽扣扔得很远,小金链子在墙上碰断了。

    “可是我呢,为了得到你一个微笑,为了你看我一眼,为了听到你说一声‘谢谢’,我可以把一切献给你,把一切都卖掉,我可以干粗活,可以沿街乞讨。而你现在却没事人似地坐在安乐椅里,仿佛你并没有使我吃过苦,受过罪!你晓得吗,没有你,我本来可以过得快活的!谁要你来找我?难道是打赌吗?你说你爱过我,…刚才还这样说…啊!你还不如把我赶走呢!刚才你吻过我的手,手现在还是暖和的,就在这个地方,就在这地毯上,你跪在我面前发誓,说是永远爱我。你使我相信了:整整两年,你使我沉醉在最香甜的美梦中!…唉!我们的旅行计划,你记得吧?唉,你那封信,你那封信!把我的心都撕碎了!…现在我来找他,找他。他又有钱,又快活,自由自在!我来求他帮忙,谁也不会拒绝的,我来恳求他,没有带来丝毫怨恨,他却拒绝了我,因为我要花他三千法郎!”

    “我没有钱!”罗多夫不动声色地答道,控制住了的愤怒反而显得平静,这种平静又像盾牌一样掩护了愤怒。

    她出来了。墙在发抖,天花板要压垮她;她又走上了长长的小路,枯叶给风吹散,又聚成一堆,几乎把她绊倒,她总算走到了铁门前的界沟;她这样急着要开门,结果指甲都给锁碰坏了。然后再走了一百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简直要跌倒了,她才站住。于是她转过身来,又一次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于谢堡,还有牧牛场,花园,三个院落和房屋正面高低上下的窗子。

    她怅然若失地站着,不再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只听到脉搏的跳动。仿佛震耳欲聋的音乐弥漫在田野间。她脚下的泥土比水波还更柔软,犁沟在她后来似乎成了汹涌澎湃的褐色大狼。她头脑中的回忆、想法,也都一下跳了出来,就像烟火散发的万朵金花。她看到了她的父亲,勒合的小房间,她幽会的秘室,还有其他景色。她的神经错乱,害怕起来,好不容易才恢复平静,当然还是模模糊糊的,因为她居然忘记了使她落到这个地步的原因是金钱问题。她只感到爱情的痛苦,一回忆起来,就丧魂失魄,好像伤兵在临死前看到生命从流血的伤口一滴流掉一样。

    天黑下来了,乌鸦在乱飞。

    忽然之间,她仿佛看到火球像汽泡一样在空中爆炸,像压扁了的圆球一样振荡发光,然后转呀,转呀,转到树枝中间,融化在雪里了。在每一个炎球当中,她都家灯火,远远在雾中闪烁。

    于是她的处境才像无底的深渊,出现在她眼前。她喘不过气来,胸脯喘得都要裂开了。她一激动,英雄气概也油然而生,这使她几乎感到快乐,就跪下山坡,穿过牛走的木板桥,走上小街小巷,走过菜场,来到药房门前。

    药房里没有人。她正要进去;但门铃一响,会惊动大家的;于是她溜进栅栏门,连大气也不敢出,只是摸着墙,一直走到厨房门口,看见炉台上点着一支蜡烛。朱斯坦穿着一件衬衫,端着一盘菜走了。

    “啊!他们在吃晚餐。等一等吧。”

    他回来了。她敲敲窗玻璃。他走了出来。

    “钥匙!上头那一把,放…”

    “怎么?”

    他瞧着她,奇怪她的脸色怎么这样惨白,在黑夜的衬托下,更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在他看来,她简直美得出奇,像幽灵一样高不可攀。他不了解她的意图,但却有不祥的预感。

    她赶快接着说,声音很低,很甜,令人心醉。

    “我要钥匙!你给我吧。”

    板壁很薄,听得见餐厅里叉子碰盘子的响声。

    她借口说老鼠吵得她睡不着,她要毒死老鼠。

    “那我得告诉老板。”

    “不要!等一等!”

    然后,她装出满不在乎的神气说:“哎!用不着你去,我马上就告诉他。来,你给我照亮!”

    她走上通到实验室的过道。墙上有一把钥匙,贴了“储蓄室”的标签。

    “朱斯坦!”药剂师等上菜等得不耐烦了,喊道。

    “上楼!”

    他跟着她。

    钥匙在锁孔里一转,她就一直走到第三个药架前,凭了她的记忆,拿起了一个蓝色的短颈大口瓶,拔掉塞子,伸进乎去,抓了一把白粉出来,马上往嘴里塞。

    “使不得!”他扑上过去喊道。

    “别嚷!人家一来…”

    这真要了他的命,他要叫人。

    “什么也不说,免得连累你的老板!”

    于是她赶快转身就走,痛苦也减轻了,几乎和大功告成后一样平静。

    夏尔知道了扣押的消息,心乱如麻,赶回家来,艾玛却刚出去。他喊呀,哭呀,晕了过去,但她还没回来。她可能到什么地方去呢?他打发费莉西去奥默家,杜瓦施先生家,勒合店里,金狮旅店,哪里也行不到;他一阵阵地心急如焚,看到自己名誉扫地,财产丧失,贝尔特的前途无望!为了什么缘故?…怎么一句话也没有!他一直等到晚上六点钟。最后,他等不下去了,以为她去了卢昂,就到大路上去接她,但走了半古里也没有碰到人,还等了一会几才回家。

    她却先回来了。

    “出了什么事?…什么缘故?…你讲讲好吗?…”

    她在书桌前坐下来写信。慢慢封上、盖印,再写曰期。钟点。然后郑重其事地说:“你明天再看信。从现在起,我请求你,不要再问我一句话:…一句也不要!”

    “不过…”

    “唉!不要打扰我!”

    说完,她就伸直身子躺在床上。

    她觉得嘴里有一股呛人的味道,使她醒了过来。她隐约看见夏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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