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林风声_07-黎明前的笛声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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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黎明前的笛声 (第2/3页)

得芦苇和蒲草沙沙作响。鼹鼠在划桨,河鼠倚在船尾。他忽然坐直了身子,神情激动,聚精会神地侧耳倾听。鼹鼠轻轻地划着桨,让船缓缓向前移动,一面仔细审视着两岸。看到河鼠的那副神情,他不由好奇地望着他。

    “听不见啦!”河鼠叹了口气,又倒在座位上。“多美呀!多神奇呀!多新颖呀!可惜这么快就没了,倒不如压根儿没听见。这声音在我心里唤起了一种痛苦的渴望,恨不能再听到它,永远听下去,除了听它,别的什么似乎都没有意义了!它又来啦!”他喊道,又一次振奋起来。他听得入了迷,好半晌,不说一句话。

    “声音又快没了,听不到了,”河鼠又说。”鼹鼠啊!它多美呀!远处那悠扬婉转的笛声,那纤细、清脆、欢快的呼唤!这样的音乐,我从来没有梦想过。音乐固然甜美,可那呼唤更加强烈!往前划,鼹鼠,划呀!那音乐和呼唤一定是冲着咱们来的!”

    鼹鼠非常惊讶,不过他还是听从了。他说,“我什么也没听到,除了芦苇、灯蕊草和柳树里的风声。”

    他的话,河鼠即便听到,也没回答。他心醉神迷,浑身颤栗,整个身心都被这件神奇的新鲜事物占有了。它用强有力的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无力抗拒的心灵,摇着。抚着,像搂着一个柔弱但幸福的婴孩。

    鼹鼠默默地划着船,不一会,他们来到了一处河道分岔的地方,一股长长的回水向一旁分流出去。河鼠早就放下了舵,这时,他把头轻轻一扬,示意鼹鼠向回水湾划去。天色将曙,他们已能辨别宝石般点缀着两岸的鲜花的颜色。

    “笛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楚了,”河鼠欢喜地喊道。“这会儿你一定也听到了吧!啊哈!看得出来,你终于听到了!”

    那流水般欢畅的笛声狼潮般向鼹鼠涌来。席卷了他,整个占有了他。他屏住呼吸,痴痴地坐着,忘掉了划桨。他看到了同伴脸颊上的泪,便理解地低下头去。有好一阵。他俩呆在那儿一动不动,任凭镶在河边的紫色珍珠草在他们身上拂来拂去。然后,伴随着醉人的旋律而来的,是又清晰又迫切的召唤,引得鼹鼠身不由己,又痴痴地俯身划起桨来。天更亮了,但是黎明时分照例听到的鸟鸣,却没有出现;除了那美妙的天籁,万物都静得出奇。

    他们的船继续向前滑行,两岸大片丰美的草地,在那个早晨显得无比清新,无比青翠。他们从没见过这样鲜艳的玫瑰,这样丰茂的柳兰,这样芳香诱人的绣线菊。再往后,前面河坝的隆隆声已在空中轰鸣。他们预感到,远征的终点已经不远了。不管那是什么,它肯定正在迎候他们的到来。

    一座大坝,从一岸到一岸,环抱着回水湾,形成一个宽阔明亮的半圆形绿色水坡。泡沫飞溅,波光粼粼,把平静的水面搅出无数的旋涡和带状的泡沫;它那庄严又亲切的隆隆声,盖过了所有别的声响。在大坝那闪光的臂膀环抱中,安卧着一个小岛,四周密密层层长着柳树、白桦和赤杨。它羞羞怯怯,隐而不露,但蕴意深长,用一层面纱把它要藏匿的东西遮盖起来,等待适当的时刻,才向那应召而来的客人坦露。

    两只动物怀着某种庄严的期待,毫不迟疑地把船划过那喧嚣动荡的水面,停舶在小岛鲜花似锦的岸边。他们悄悄上了岸,穿过花丛,芳香的野草和灌木林,踏上平地,来到一片绿油油的小草坪,草坪四周,环绕着大自然自己的果园——沙果树、野樱桃树、野刺李树。

    “这是我的梦中歌曲之乡、是向我演奏的那首仙音之乡,”河鼠迷离恍惚地喃喃道。“要说在哪儿能找到‘他’,那就是在这块神圣的地方,我们将找到‘他’。”

    鼹鼠顿生敬畏之情,他全身肌rou变得松软,头低低垂下,双脚像在地上生了根。那并不是一种惶恐的感觉,实际上,他心情异常宁静快乐;那是一种袭上心头并且紧紧抓住他的敬畏感,虽然他看不见,心里却明白,一个宏伟神圣的存在物就近在眼前。他费力地转过身去找他的朋友,只见河鼠诚惶诚恐地站在他旁边,浑身剧烈地颤抖。四周,栖满了鸟雀的树枝上,依旧悄无声息。天色,也越来越亮了。

    笛声现在虽已停止,但那种召唤,似仍旧那么强有力,那么刻不容缓;要不然,鼹鼠或许连抬眼看一看都不敢。他无法抵拒那种召唤,不能不用rou眼去看那隐蔽着的东西,哪怕一瞬间就要死去也在所不惜。他战战兢兢地抬起谦卑的头。就在破晓前那无比纯净的氛围里,大自然焕发着她那鲜艳绝伦的绯红,仿佛正屏住呼吸,等待这件大事——就在这一刻,鼹鼠直视那位朋友和救主的眼睛。他看到一对向后卷曲的弯弯的犄角,在晨光下发亮;他看到一双和蔼的眼睛,诙谐地俯视着他俩,慈祥的两眼间一只刚毅的鹰钩鼻。一张藏在须髯下的嘴,嘴角似笑非笑地微微上翘;一只筋rou隆起的臂,横在宽厚的胸前,修长而柔韧的手,仍握着那支刚离唇边的牧神之笛。毛蓬蓬的双腿线条优美,威严而安适地盘坐草地上;而偎依在老牧神的两蹄之间,是水獭娃娃那圆滚滚、胖乎乎、稚嫩嫩的小身子,他正安逸香甜地熟睡。就在这屏住呼吸心情紧张的一瞬间,他看到了呈现在晨曦中的这幅鲜明的景象。他活着看到了这一切,因为他还活着,他感到十分惊讶。

    “河鼠,”好不产易才缓过气来的鼹鼠,战战兢兢地低声说。“你害怕吗?”

    “害怕?”河鼠的眼睛闪烁着难以言表的敬爱,低声喃喃道。“害怕?怕他?啊,当然不!当然不!不过——不过——我还是有点害怕!”

    说罢,两只动物匐匍在地上,低头膜拜起来。

    骤然间,对面的天边升起一轮金灿灿的太阳。最初的光芒,横穿平坦的水浸草地,直射他们的眼睛,晃得他们眼花缭乱。等到他们再看到东西时,那神奇的景象已经不见了,只听得空中回荡着百鸟欢呼日出的颂歌。

    他们茫茫然凝望着,慢慢地意识到,转瞬就失去了他们所看到的一切,一种说不出的怅惘袭上心头。这时,一阵忽忽悠悠的微风,飘过水面,摇着白杨树,晃着含露的玫瑰花,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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