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松中短篇科幻作品_逃出忧山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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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出忧山 (第7/9页)

。之后,江心不断有神秘游火出现,当地人呼为“鬼灯”贞元初年,韦皋任剑南节度使,大佛才重得凿造。此时“鬼灯”不复见。至贞元十九年(公元八零二年)大佛竣工,共历时九十年。当时彩绘金身,并覆以十二层楼阁(旧称大佛阁,宋称天宁阁),金碧辉煌,惜明代毁于兵火。又一说是神秘天火。

    数百年来,中国西南诸省战乱频繁,大佛历经沧桑,全身百孔千疮,杂草丛生。二十世纪五十年代起,政府开始逐年维修,大佛原貌逐渐恢复。一九八二年国务院批准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并成为重要的旅游景点。此大佛,依崖而造,为弥勒坐像。通高七十米,头高十四点七米,直径十米,有发髻一千零二十一个,耳长六点七二米,耳窝中可并立二人,鼻长五点五三米,眉长三点七米,眼长三点三米,肩宽二十四米,手中指长八点三米,脚背宽九米,长十一米,可围坐百人。大佛头与山齐,脚踏大江,古人称:山是一尊佛,佛是一座山。大佛体态端庄,雍容镇定,为中国石造像之最,且是世界上最大的石像。

    八十年代后期,又有人发现,大佛所依的忧山,其形状远看去,其实就是一尊绵延四公里长的巨大睡佛。巨佛浑然天成,佛头、佛身、佛足形态逼真,维妙维肖。忧山大佛正好雕凿在巨佛肩部的深坳之处,正应了“心中有佛”和“圣人出世于腋”之说。至此,佛的分量又被加重,佛的存在进而成为冥冥之手的一链,人工斧凿无非是一种时候到了就不得不表现出的形式罢。

    韩愈循着旅游说明走向大佛。他还记得在脚背上与妻子的邂逅之约。然而一切约定都恍若隔世。

    此时他眼中的大佛,却是腰缠青藤,腹被碧苔,浑身散发出泥石腥腥的气息,面目慈祥,如一位老mama。她使人感到,忧山并不是一个阴谋。

    然而韩愈还没走到大佛脚下,已疲倦不堪,便?找了一处民居昏沉沉睡去。他不知睡了多少时日,醒来时已忘记经历的巨大变故。他开始觉得,这一切都是注定要发生的平平常常的事。这个感觉,使他模模糊糊意会到自己是什么人。但再往深处想,又不清楚了。

    这时外面传来轰鸣。他平静地看去,见忧山正发生第三次翻转。所有的建筑都在坍塌,街道上布满瓦砾,好象地震来临。他睡觉的房屋也摇晃不止。求生之念使他夺门而出。刚出门,那建筑便一块一块剥落下来。但奇怪的是,没有冲天而起的烟尘,那废墟有异于钢筋水泥砖瓦石头。他歪头凝视有顷,拾起一块残片端详。这东西极轻,如纸般白,而又具备纸所没有的坚韧,象是非人间能制造的某种合成材料。他又取了其他物件,见也都一样。立柱、门窗、茶杯,甚至水管,都是用这种“纸”一样的东西构筑。

    韩愈不解,是空间再次发生转换,把他搬运到了另一座用它种材料构筑的忧山,还是这才是真正的忧山,而以前的都是假象骗局?也许忧山本就是纸片糊就,而它一直假也假得那么真实和迷人罢了,使千万人竟然一点都看不出感不到这简单而明显的欺诈。

    他桀桀地笑起来,笑了一阵,心里很烦恶。笑声奇怪地传不了很远。

    他随身携带的收音机埋在了废墟之中,闷声闷气地仍在作响。中央电台还在播放那一首金曲。他们仍然对忧山发生的一切装聋作哑。这电台的声音一会后也中断了,不知是电池耗完,还是那电台所在之地也开始历经崩坏。韩愈此时已无前些日的惊恐惶惑,患得患失,只是生出了隐隐的百无聊赖,便在这城中游走起来。他潜行在这滑腻丰腴的城市残体中,渐渐竟感到这毁灭的静美,便再添加了一种观赏的心情。

    这么走走看看,不觉中已来到忧河岸边。那大桥尚未崩坏,似乎为了韩愈的到来而专门留下了。

    他一眼看到了对岸端坐的大佛,依然故我。他心中便若有牵挂,梦游般踏上桥面,向它走去。刚抵彼岸,回头一看,那大桥正在纷纷坍落,叶片一样坠入水中,却不起波澜。不一时已到忧山脚下。原来,要至大佛身,需从忧山西侧攀上。他便拾级而上。一路上风光绮丽,又是换了一个世界。林木幽深,江河疾驰,气息清新,自有一番游趣。转过一道山崖,见一碑,他读之,为:“生不愿封万户侯,亦不愿识韩荆州,但愿身为汉嘉守,载酒时作摩云游。”竟为苏轼所诗,墨迹似乎尚未晾干,书之人象刚离去。韩愈暗自称奇。

    又往上走,见一独亭,迎风而立,若处子状。

    韩愈入内少息,见山下大江翻澜,树木曳烟。亭内亦有一碑,上书:“是邦山水窟,饮会得佳处。山回如可招,水集若人赴。竹叶沂江船,春荠隔烟树。”为陆游诗。韩愈有世外桃园之感,精神益爽。奋力续行,前面耸然一大寺,原来便是摩云寺。当初倡修大佛的惠通和尚,便是修持于此的。

    此时,寺中绝无人迹。他入得山门,见台阶竟一尘不染,来往之人,似乎都不留痕迹于世。进入天王殿,见那四大天王,竟也崭新。

    通过殿堂,后面已是弥勒殿。雕梁画栋的殿堂中央雕金佛龛内供着大肚弥勒,两翼是四大金刚,体态高大,神灵魁威。金地黑字的刻花柱联,韩愈在别的庙宇中也曾见过,是为:“深具慈忍力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广结欢喜缘开口常笑笑世间可笑之人。”横匾:“记别当来。”弥勒座后是韦驮像,像前也有一联:“宝杵犹存纵经劫火洞然这个金刚常不坏,铜炉宛在因此信香无闻来几绀宇又重新。”韩愈愈发有所感悟,触动心事。

    出弥勒殿,来到大雄宝殿,正中供过去、未来、现在三世佛。韩愈觉佛身上有异,细观之,见金身衣绉里,竟长满三叶虫化石。而佛像大面上,却看不出什么名堂。他出得大雄宝殿后门,当下大吃一惊:眼前竟有一支巨大的火箭靠在发射台上,傲然欲升空状。细看之,却是大佛依绝壁而立。此时韩愈站在山顶,已与大佛头平行。面前出现一道九曲石质栈道,蜿蜒而下,象蛇般绕大佛的身体右侧。这原是供游人取道大佛脚面的路径。

    韩愈便探手探脚而下,偶尔俯视,兀是头晕。

    便觉大佛嘴角露出讥笑之迹。大惊之下,那痕迹已是不见,佛只是正经庄严。这佛像身上的泥土之味却已渐淡,空气中竟慢慢弥漫开一种铁锈气息。气息时浓,带有腐蚀性,兼有尸臭感觉。韩愈呼吸亦觉艰难呆滞。细细辨别,味道似来自大佛身体。正疑惑间,只见佛身表面泥石突然层层脱落,竟如蜕皮一般。大佛原来竟也是假的。最后露出内里的腔子,便是无数的金属网路织就。韩愈看见,有许多流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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