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之歌_第二十五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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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第2/3页)

都给小王拿走了么?”其实,鸿远在和柳明说话的时候,一边听着屋外的动静,一边在思索怎么处理手中剩下的宣传品;他关心着王永泰把那些东西收藏好了没有;同时也在牵挂着常里平的屋里会不会还留下什么危险的东西…在这些纷繁、悬心的思缕中,他估计着、准备着一切可能发生的后果,以及怎样补救的办法…

    鸿远决定把剩下的一小叠宣传品塞到床铺最里边靠墙的那块铺板下面去——这是一张几块铺板搭成的床铺,下面有两条窄板凳。他把宣传品从裤兜里摸出来后,轻轻地塞压在铺板和板凳当中——好像铺板不平,有人用破纸把它垫平了似的。他想,如果敌人翻出这些东西来,他可以说,他刚搬来不久,不知道是什么人塞的。这样也许可以搪塞过去。

    当他把剩下的宣传品完全藏好之后,心里踏实了,就和柳明轻声谈起别的话来。他躺在床铺上装病人,柳明守在床头挨近他。好像一对情人在密谈。守在外面的警察是听不清他们说什么的。

    “伯父近来情绪怎么样?伯母还那么成天吵吵么?”柳明心绪不宁地说:“我爸爸还在唱那个亡国论调…嗯,他唉声叹气好像比以前少些了。我妈成天价为一家人吃喝发愁,已经顾不得吵嚷了。”说到这里,一双焦灼的眼睛使劲地盯着鸿远的脸——那里面蕴藏着忧虑、企望和期待:“老曹,咱们就这么等着受欺负么?日子真是难过呀!”说着,她转眼望着窗外,气愤地努着嘴巴“奴才的奴才!正因为有了这帮人,中国才闹成这个样!”鸿远点了点头,明亮的眼睛闪烁着:“小柳,最近的形势听说了么?”鸿远的镇静感染了柳明,她扬起下颏,说:“听到一点儿,也是零乱的。你趁这时候给我讲讲吧。”“最近,敌人占领了咱们的河北、察哈尔、绥远三省后,山西也在危急中。国民党抗战消极,处处被动挨打。南京、上海不要多少日子也会失守…”“真糟糕!”柳明插了一句“要这样下去,中国真不堪设想了!”可是在鸿远的眼色里,反倒有一种似乎喜悦、兴奋的神采。他把头从枕上向外凑了凑,对柳明抱歉似的一笑——意思是请她原谅他不得不这样靠近和她说话。

    “柳明,你说错了!你还没有听说吧?就在南口、张家口先后沦陷之后,鬼子更加不可一世地向山西进攻的时候,已经有一支红军改编的八路军开到了华北前线。柳明,你相信么?八路军一开到华北,华北敌后的游击战争一展开,咱们的抗战形势就会改观的。”“八路军?…”柳明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微微显出了惊讶“国民党拚命向南逃;共产党八路军却向北开——开到敌人占领的地方。真是怪事!”“一点不奇怪。”鸿远的声音低得使她刚刚能够听清。但这声音又是那么铿锵有力,在柳明耳边轰响“哪里困难,哪里艰苦,哪里需要,共产党就会向哪里去!”“太好了!中国真能得救就好了!”柳明的眼里露出喜色“战争快点结束吧!那时,我还可以继续读书…”“读书?”鸿远打断柳明的话,笑笑说“你可把战争想得太容易了!战争是要流血牺牲的,这场仗可能还要打很长时间。现在,柳明,我想给你念一首诗——我知道你喜欢文学,也喜欢诗。你愿意听么?”“诗?…”柳明惊奇地盯着鸿远“这个时刻你要念诗?——那就念吧!”“‘恨不抗日死,留作今日羞。国破尚如此,我何惜此头’…这诗表达了一位爱国者多么崇高的精神世界!”“这诗是谁写的?我好像见过似的。”“这是共产党员吉鸿昌将军被蒋介石逮捕后,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写的。他恨自己没有死在抗日的前线上,却死在中国人——也就是蒋介石的屠刀下。为了危难的祖国,他是愿意牺牲自己的…当走向刑场时,他披上斗篷,好像出门散步。快到刑场了,他突然停下来,用小树枝在地上写了这四句诗。然后,对旁边的特务说:”我为抗日而死,不能跪下挨枪,死了也不能倒下。去!给我搬把椅子来!‘特务只好给他搬来椅子。他又说:“我为抗日而死,要死得光明正大,不能叫你们这些刽子手从我背后打枪。你们就在我眼前开枪吧——我要新眼看看反动派的枪弹是怎么射入一个坚决抗日者的胸膛的!’特务无法,只好按他说的,从他的前面开了枪。他高喊着‘中国共产党万岁!抗日胜利万岁!’英勇地牺牲在那把椅子上…他就是那种‘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的人!”鸿远低声地娓媚地向柳明讲着这动人的故事。

    “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柳明小声重复着这两句活。她为吉鸿昌将军的崇高精神所鼓舞;也为鸿远——这个近在咫尺的人的品质所激励。在这万分危险的紧急时刻,他却安详地向她讲他的出身历史,讲抗日,讲吉鸿昌的英雄故事,好像两个朋友在围炉谈心…有生以来,柳明第一次从心坎深处被深深地感动了…

    就在这时,鸿远的房门砰地被踢开了。这是全公寓最后被搜查的房间。天色已过午,那个领头的特务已经疲乏,他的巴拿马草帽歪向一边,灰色绸长衫沾上了许多尘土,到处是皱折。他先不迈进门槛,小眼睛在门外滴溜溜转着,两道警犬般的凶光冲着鸿远、柳明的脸上身上直射过来——探照灯似的照了一阵。直到鸿远慢慢地从铺上下了地,和柳明并肩站在当屋地上,他这才迈腿进了门槛。一边瞟着柳明,一边歪着脑袋瓮声瓮气地向鸿远问道:“叫什么名字?”“曹仲平。”“从哪里来?”“察哈尔。”“干什么来了?”“考大学。”“考完了怎么还不走?住到这里干什么?”好像钓鱼的人发现鱼儿上了钩,特务微微一笑,露出一只虎牙,越发显得那黄蜡般的瘦脸阴森森的。

    鸿远也笑了一下,不慌不忙的:“等着发榜呀。榜到现在还没发下来。”特务像捉到了把柄,猛一下子抓住鸿远的衣领,吼叫着:“胡说!发什么榜呀?大日本已经进了中国,他妈的,中国人考的那套还算数?快说!住在这里干什么?准是共产党、抗日分子!‘永定门事件’就是你这小子干的吧?”鸿远用力拨拉特务一下子,提高了声音:“有话好说,干嘛动手动脚!是日本人叫你这么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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