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谢洪尼耶遗风_13莫斯科的亲戚mdash;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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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莫斯科的亲戚mdash; (第7/11页)

的习惯,十二点正开午饭。

    午饭时,外祖父坐在女主人身旁的圈椅里。母亲亲自把好菜拣到他的盘子里,然后又挑出同样一份放在一旁,同时以目示意:这一份不准动,是给娜斯培霞的。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谈话,父亲也参加谈话。

    “夏天所以暖和,”外祖父用教训口吻说“是因为太阳照的时间长。可是冬季里,太阳九点钟才出来,不到三点,你瞧,就找不到它了,所以得不到它的温暖。”

    “即使是夏天,”父亲强调说“要是下连阴雨,也会变得冷起来。有时候,七月里下连阴雨,还得穿棉衣呢。”

    “不出太阳——所以天气冷。”

    “这话有道理,爸爸。”

    “还有这样的情形:你走进树林里——凉凉爽爽;等你从树林里出来,到了地里——汗珠象落冰雹一样往下滚。在地里,风吹到你身上也不顶事,还是热。”

    “老弟,太阳大,风也热。嗯,是太阳把风晒热了。一八一二年我住在弗拉基米尔省尤利耶沃县,当时那里树木很少。整个夏天热得要命,从早到晚只有躲在地窖里才不会热死。”

    “嗯,上帝创造奇迹!上帝大智大慧,一切都创造得不能再好了。夏天正是各种有益于人类的庄稼生长的时候,上帝就给它温暖。冬天,土地需要休息,上帝就用雪盖住它。”

    “可是法国佬当时却没有算到这一点。他们夏天打到我们这里来,以为天气一直暖和下去了,可是到了冬天只好回去。他们碰上了严冬。”

    “这是因为冬天里太阳照的时间短。在天上挂这么五、六个钟头就没啦。”

    “就是嘛。那时候,法国佬存心跟俄国人捣乱。他们破坏城市,火烧莫斯科。他们以为没有上帝了,可是上帝还是有的。他们逃命都逃不及。”

    “那时候人们还编了歌子形容法国佬逃命的狼狈相呢,”母亲口想道。

    波拿巴跳舞也顾不上,

    丢了吊袜带他心发慌,

    帕登帕登①他直叫唤!

    ①法语:对不起。这句诗讽示法国人逃跑时,直喊“劳驾,让一让”的意思。

    “他才不在乎呢。闯荡了这么多年,也不简单啊!哪一个人嘴上不挂着波拿巴,波拿巴!”——

    “可是他结果还不是个渺小人物!象一滴水似的——一文不值!”

    “别看鸟儿小,爪子可厉害。法国佬打到莫斯科之前,我在波梁纳有一座庄园,里面有石头房子、有果园、有各种作坊、有浆果和水果——全是自家的。除了鸟奶,什么都有。可是从尤利耶沃回来的时候,我一看哪,只剩下几堵烧焦了的墙壁。好端端的庆国就这么烧了个精光。这就是他那个害人精①干出的好事!”

    ①指拿破仑。

    外祖父叹了口气,大家一言不发。

    “还有哩,”老人改换话题说“我们看见江河不倒流,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江河发源于高原,然后向低处流,越流越低。要河水倒流是办不到的。要是在路上遇到障碍,就绕过去,还是一直往低处流,流…”

    “这也是上帝指示的道路。但是在歌子里却唱道:‘水停在丛山中…’”

    “这大概是指水井说的。比方说,在梅基喜①,地势高,全莫斯科都用那里的井水。”

    ①梅基喜是莫斯科省的一个城市。

    “那是什么样的水啊!清清亮亮…象眼泪一样!”母亲附和著称赞道。

    “那水又好又多。今天流来那么些,明天又流来那么些。从前大家称赞莫斯科河的水,说它是软水,又清亮。可是后来办了工厂——把水搅浑了。”

    这时侍役端上红烧牛rou,母亲请外祖父吃。

    “我们特意为您,爸爸,用牛奶喂了一条牛犊!您来点精rou好吗?”

    “干吗老请我一个人吃呀吃呀,瓦西里-波尔菲雷奇你也不要待慢他。”

    “他是这儿的主人,爱吃什么,他自己会拣的,您请吧。我知道,您爱吃精rou。喏,这一块大概还不错吧?”

    大家又不作声了,沉静中只听得刀叉叮当作响。

    “就拿牛犊子来说吧,”外祖父说。“牛犊子也是各种各样的。有的喝奶喝得多,有的喝得少。有时候还会有这样的事:牛犊子喝了不知多少奶,结果还是皮包骨头。”

    “爸爸,在这上面,喂牛的要负一部分责任。”

    “喂牛的自然有责任,不过有时候倒是牛犊子自己不争气。有一种叫做不知饱足的病。马也会得这种病。我记得,我有过一匹骗马,老喂老喂,它还是皮包骨,后来只好把它卖给剥死兽皮的作坊。”

    “我们田庄上有个庄家汉也得了这种病,弄得一家人都去讨饭了。”

    “得了这种病非讨饭不可!”

    “但愿上帝保佑,千万别得这些病,”父亲说道,他近来已经开始感到身体很不舒服。

    “对,不管是谁,得了病总是不好受的,不过,病也是各种各样的。我有一个做买卖的朋友,他并没有什么大病,只不过老是发愁、伤心罢了,也役旁的。看医生吃药,请神甫念经,还去求了侍奉上帝的圣徒,都不顶用。”

    “也许是别人的毒眼把他盯出了毛病,要不就是魔鬼附了身…”母亲猜道。

    “也许是吧。”

    “我们村子里有一个女人,也总是抱怨说是心里愁闷。可是在教堂里,人家一唱《天使颂》或者唱领圣餐诗,她立刻叫嚷起来。什么办法也治不了她:请神甫来念经;村长用鞭子抽了她好多次——她还是那样。她叫嚷的时候,肚子鼓得挺大,象座山,您想想那光景吧。”

    “这样,魔鬼就赶忙从她肚子里冲出去了,”外祖父说了句笑话。

    “这我可不知道。我们为她想尽了办法,全不顶用,只好撒手不管。人家不赶她去替地主干活,她也不到自己地里去干活,坐在家里百事不千。”

    午饭快吃完的时候,外祖父轻轻打着哈欠,甚至打起盹来。大家吃完点心,大声推开椅子。外祖父行了饭后亲吻礼(母亲和所有的孩子走上去吻他的手),便到自己卧室里去休息。

    老头子睡午觉的时候,母亲一刻也不歇。她和娜斯塔霞坐在客厅里(离外祖父的房间很近),谈得非常起劲,连我们也听到了她们的谈话。

    “告诉我,姨太,你们怎么想起上我们这儿来的呢?”母亲问道。

    “是我劝他来的;他是一辈子也不会想到上这儿来的。我对他说,他们盼您盼了多少年啦,可您老是不去。”

    “唔,谢谢,谢谢你,亲爱的!”

    “不过,格利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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