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莱斯特_第二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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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第2/3页)

阿曼德告诉我路易斯要离开他,而他,阿曼德,不想继续活下去了。他声音空洞,干巴巴的。可是他一站在那里,月光就全都聚集到他身上了。他的嗓音还像以前那样带着回音,带着一种异常痛苦的气息。

    可怜的阿曼德。是你告诉我路易斯已经死了。去拉菲亚特公墓给自己挖个坟墓吧。

    就在街角那边。

    没人说话。没有出声的笑,我只在心里偷偷发出快活的笑声。我清楚地记得他站在脏乱空旷的屋子中央,手足无措地望着四周书本堆叠起的墙壁。雨水顺着屋顶的缝隙漏下来,把书页打湿黏在一起,成了硬纸板的砖块。我注视着他,也清清楚楚地注意到他身后的这一番景象。我知道,这房子里所有的屋子都和这间一样,四面摞满沾湿的书籍。

    在他打量这一切之前,我还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点。我已经很多年不进去其他房间了。

    后来他似乎又来过几趟。

    我没看见他,不过我听得见他穿过外面的花园,他的思想就像一束光线,四处探照着搜寻我的踪迹。

    路易斯已经到西部去了。

    一次,我正躺在房子地基下面的瓦砾中间,阿曼德来了,从窗子的格栅外面往里注视我,我倒是看见他了,他嘶嘶叫嚣着,说我是抓老鼠的人。

    你已经疯了——是你,那个知道所有事情的人,那个嘲笑我们的人!你疯了,居然靠吃老鼠过活。你知道,在法国,他们怎么称呼你这种乡下的地主吗?他们说你们是抓野兔的人,因为你们靠抓野兔充饥。如今,在这所房子里,你又是什么呢,一个衣衫褴褛的鬼魂,一个抓老鼠的人。你就像从前那些家伙一样发了疯,说话颠三倒四,还爱在风里胡言乱语!而你的样子,就像天生是抓老鼠的料似的。

    我又大笑起来。我笑啊笑。我记起那些狼群,我大笑了。

    “你总是让我发笑,”我告诉他。“那个时候,在巴黎的那片坟墓下面,要不是觉得这么做不太好,我真想嘲笑你。就连你诅咒我,把一切关于我们的事情全都算在我的头上的时候,仍然是那么滑稽。要是你没把我从塔上扔下去,我也会笑的。你总是让我发笑。”

    我们之间的怨恨真是甘美无比,至少我是这么觉得。这种兴奋的感觉如此陌生,他就在那里,由着我尽情奚落,尽情鄙薄。

    可是,忽然之问,这一幕发生了变化。我没有躺在瓦砾中间。我穿行在屋子里。我不再像多年来那样衣衫褴褛、肮脏不堪,而是穿着漂亮的黑色燕尾服,披着锦缎镶边的斗篷。

    而屋子,为什么,屋子装潢华丽,所有的书籍都好好地放在书架上。镶木地板在大吊灯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到处都飘荡着音乐,那是维也纳的圆舞曲,是小提琴奏出的柔美和谐的旋律。每走一步,我都感觉到又恢复了力量,而且轻盈,轻盈得妙不可言。我能轻轻松松就两层、两层地爬上楼梯。我能飞起来穿过黑暗,肩上的斗篷仿佛成了黑色的羽翼。

    我在黑暗里向上升去,直到和阿曼德一起站在高高的屋顶上。他光彩照人,身穿原先那件老式晚礼服,我们的目光越过黑暗的丛林,那树尖上有风声在吟唱,我们眺望着远处弯弯的银色河流,还有低垂的天幕下,透过珍珠色的云彩,星星发出灼灼的光芒。

    这一切景象,还有潮湿的晚风吹拂在脸上的感觉,使我不由哭泣起来。阿曼德站在我身边,手臂环绕着我的身体。他在谈论谅解和悲伤,还有智慧以及其他经由痛苦才能学到的东西。“我爱你,我邪恶的兄弟。”他喃喃低语。

    这些话语仿佛血液,从我周身流过。

    “我并不是要复仇,”他低声说。他垂头丧气,心碎不已。“可是你来就是要恢复力量的,而你并不想要我!我等了你一个世纪,可你并不想要我!”

    于是我知道,其实我一直都明白,我的恢复只是幻觉,我还是一副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样子。当然,屋子仍旧是一片废墟。环抱着我的这个超自然家伙的体内,有一种力量,能使我重回天空、使我在疾风中遨游。

    “爱我的话,这血就是你的,”他说。“这血我还从未给过任何人。”我感觉到他的双唇触碰到我的脸颊。

    “我不能骗你,”我回答。“我无法爱你。

    你对我来说是一个应该去爱的人吗?不过是一个形同槁木的家伙,渴望得到权力以及别人的激情?不过是饥渴最好的象征?”

    一瞬间仿佛是拥有J,无比巨大的力量,我居然袭击了他,使他向后倒去,跌下屋顶。

    他一丁点儿重量都没有,身影消融进了灰暗的夜色。

    可是,是谁被打败了?是谁又一次向下落去,打在柔软的树枝上,落向大地,落向他本来的归属?回到老屋下面的一片破烂肮脏之中。是谁最后躺在一片瓦砾中间,双手和面颊紧贴着冰冷的泥土?然而记忆捉弄了我。也许我幻想了这一切,他最后的邀请,以及后来的剧痛,还有哭泣。我确实知道,经年累月之后,他又来到外面。我时时能听见他在旧花园区的这些街道上徘徊。我想叫住他,告诉他我对他撒了谎,告诉他我是爱他的。我是的。

    然而是时候了,我该让一切归于平静。

    这一刻到来了,我终于要忍受饥饿,长眠于地下,也许终于会梦见神梦见过的情景。可是我如何能把神的梦境告诉阿曼德呢?蜡烛全部点完了,灯油也全部烧尽。在某个地方有我的保险箱,里面满满放着钱财珠宝,以及给我的律师和银行经理人的信函,我付给这些人薪水,让他们持续管理我永远的财产。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入土为安呢,反正永远不会有人来打搅,在这样一个充斥着过去几个世纪的艺术拷贝的老城里是不会的。每一件事物都只会这样一直一直继续下去。

    借着天光,我读了更多山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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