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主_第三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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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第3/3页)

的时候和你们现在不一样,那时的人都很拘谨,谈恋爱都要向党组织汇报。我那个老婆…不说啦,这些说起来都没意思,我们这代人个人生活都是悲剧——宝康呢?他怎么不见了?”

    赵尧舜停下来回头张望:“他和那个小林去哪儿啦?我们要不要等等他们?”

    ***

    “我真不喜欢和你一起来的那个人。”林蓓低头捂着坤包,和宝康并排慢慢走在稠密的人群中“假模山道的。”

    “我也不喜欢。不过对他你完全不必用喜欢不喜欢衡量。”

    “他真是你老师?”

    “就那么回事罢,我叫老师张口就来,这世道上老师也太多了。你跟于观、马青他们认识多久了?”

    “不太久,没多久,跟认识你的时间差不多。”

    “我还以为你们挺熟呢。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挺好的,挺逗的。”

    “你没发觉他们其实顶无聊、顶空虚?”

    “早发觉了,我一接触他们就发觉了。”

    “别看他们一天到晚嘻嘻哈哈,什么都不在乎,其实才不是那么回事呢。我太了解他们这种人了,心里特苦闷,特想干点什么又干不成什么,志大才疏,只好每天穷开玩笑显出一副什么都看穿的样儿,这种人最没出息!——你别跟他们搅在一起,什么也学不到反倒把自己耽误了。”

    “我没跟他们搅在一起,我不过是没事去凑凑热闹,我还不知道自己应该多学习、上进么?”

    “你别不承认,其实我也不是要责怪你,我只是觉得象你这样天资这么好的女孩子要能够把握自己。你很漂亮、单纯,很多人都会围着你转,很容易就滑下去了。真的,我是一片诚意才对你说这番话的。我不忍你到头来落得象有的女孩子的地步:满身疮痍,无其归所。”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也不知道。你就会每天跟在人后面,人家乐你也乐,人家愁你也愁,把时间花在打扮、穿戴、吃零食上,任青春落花流水而去心不在焉。”

    “你说得真深刻。那我怎么办呀?我又没毅力。”

    “我帮助你,想不想学着写小说?”

    “噢,太想了。可我行吗?”

    “慢慢来嘛,有我教你。”

    “太好了,说话算数。我一直就想写小说写我的风雨人生就是找不着人教这回有了人我觉得要是我写出来别人一定爱看别看我年龄不大可经的事真不少有痛苦也有欢乐想起往事我就想哭。”

    ***

    “你们干吗去了我们等你们这半天是不是宝康又教人家怎么写小说去了作家就会来这套。”

    在街口,马青冲刚赶上来的宝康和林蓓嚷。

    “没说这个没说这个,我们只是随便聊聊,走得慢点。”

    “林蓓你小心点,宝康不是好东西,你没听说现在管流氓不叫流氓叫作家了吗?”

    “赵老师他们呢?”

    “等你们老不来,去逛商场了。”

    ***

    在百货商店皮鞋柜台前,赵尧舜反剪着手边走边弯腰细细看着每只造型不同的鞋。和身后两步远跟着如同保镖的于观、杨重说着话。

    “你们平时业余时间都干些什么呀?”

    “我们也不干什么,看看武打录像片、玩玩牌什么的,要不就睡觉。”

    “找些书看看,应该看看书,书是消除烦恼解除寂寞百试不爽的灵丹妙药。”

    “我们也不烦恼,从来不看书也就没烦恼。”

    “烦恼太多不是什么好事,一点烦恼没有也未见得就是好事——那不成了白痴?不爱看书就多交朋友,不要局限在自己的小圈子里,有时候一个知识广博的朋友照样可以使人获益匪浅。”

    “朋友无非两种:可以性交的和不可以性交的。”

    “我不同意你这种说法!”赵尧舜猛地站住“天,这简直是猥亵、yin秽!”

    “您说的极是。”

    “杨重。”

    “谁叫我?”杨重回头,看到对面柜台后一个女售货员在冲他微笑,走过去,立刻又满脸堆笑地大声喊于观:“过来,瞧咱们碰见了谁?”

    女售货员笑盈盈地看着于观:“都把我忘了吧?”

    于观也微笑起来“没忘,想起来了,你就在这工作呵。”

    “可不就在这儿,你要买手绢吗?”

    “不买,谢谢。你好吗?”

    “挺好。那个小马呢?他没和你们在一起?他好吗?”

    “都好。你还和那个什么人谈恋爱呢?”

    “是呀,我们都快结婚了。见到你们真高兴,我现在还老想着那天的事。杨重,后来我还给你打过电话。”

    “我怎么没接到?我每天都在呀。”

    “谁知道?我老想去找你们玩,又不好意思,就老没去。我想你们大概早把我忘了。”

    “怎么会?来吧,我们也老念叨你,还说什么时候吃你的喜糖。”

    “真的?真这样我就去,我觉得和你们呆在一起特愉快。”

    “她叫什么名字来着?我怎么想不起来。”离开手绢柜台,于观问杨重。

    “我也想不起来,只记得见过。”

    ***

    “mama,您怎么就不理解女儿的心呐!”扎着马尾辫,穿着工装裤白球鞋的林蓓从坐在纸板沙发上戴着花白发套脸上画着皱纹的“老太太”身边急速跑开,在台口冷丁站住,追光打在她身上,她面对脚下黑鸦鸦的观众,慢慢抬起头,深情地望着半空,一字一句地念:“我们是新一代的青年,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世界…”

    “可mama是爱你。”

    “卢梭是怎么说的?”林蓓一拧身,伸着脖子冲“老太太”嚷“你要那么多东西干吗?你把它搁哪儿?”

    “老太太”噌地站起来,回嚷:“布里南怎么说的?‘结婚的美妙之处在于它能使一个人独处时也不感到孤独。’斯特里马特怎么说的?‘草地上开满鲜花,可牛群来到这里发现的只是饲料。’”

    “塞万提斯怎么说的?‘我从不把鼻子插到别人的稀粥里,因为那不是我的麻酱花卷儿。’罗兰怎么说的?‘自从她的体重达到140磅那天起,一个女人生涯的主要刺激就在于发现比她更胖的女人。”

    “毛主席怎么说的?‘莫怕莫怕——有我呐!’”

    “一个背老太太过河的小伙子怎么说的?‘您舒服了,我可是嘛也看不见了。’”

    台下掌声一潮高过一潮,甚至演员念完了台词也仍有那么几个人拼命鼓掌、喝彩“mama”被掌声鼓得惶惶的,悄悄问“女儿”:“这两天有地震预报么?”

    “听说中国女排又赢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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