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爱_宿水城的鬼事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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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水城的鬼事 (第2/3页)

候,经常会有年迈的鸟责备我:

    “呦,这样就跑出来,要做什么去,吓死人呀?”

    “我只是看看我丈夫呀,别人我才懒得去吓,你们不要多事吧!”我翘翘嘴巴,大声反驳回去,然后就继续目不斜视地向东市飞去。我不管了我不管了,我只要去东市看丈夫,每一个二更天我都得去。

    从这个角度你就能看到,月桂树的这条靠近窗棂的树枝几乎是水平横亘在这里,它宽阔而平滑。我的头颅一越而上,停在了这根树丫上,摇摆几下就安顿了下来。每个夜晚,我都在这里度过。这是幢失修的一间旧茅屋,三十年前吊死过一个委屈绝望的女子,四周都氤氲着一种鬼们喜欢的冷飕飕的腥味,我吸气的时候就觉得爽心,况且,这里还住着我最心爱的男人,我真的没有理由不喜欢这里。然而面对这寥落荒凉的东市荒郊,我又不得不想起我丈夫的这一生是多么贫苦。

    在我停的这棵树上,能够清晰地看进房间里面去。这窗子原本糊了厚厚的一层白纸,

    可是上个春天来的狂风已经把它们吹开了,它们也只好彼此拉扯着像过季的蝴蝶一样,仍在耿耿于怀地扇动着它们那白色的翅膀。

    我丈夫是个20岁的壮年男子,他穿着青色的衫子坐在面向着窗台的书桌前,他铺开一张

    别人用过的废旧宣纸,找到空白角开始写文章。毛笔在这个多风沙的春天总是很干涩,他不断地不断地蘸墨水。可是砚台也几乎是干涸掉的,他没有一个女人给他研墨,小童也没有一个。

    我不懂得他读什么书,写了些什么。我只是喜欢这么看着他:他读书,他写字,他从包裹的布口袋里取出半块冷掉的饼。如果是很冷的天,他就再掏出一件长衫套上,这件显然不比里面那件体面,上面已经有了蛀虫咬破的洞。

    我在四更天的时候要离开,这是他开始昏昏欲睡的时间,我看见他站起来,欠了欠身,吹灭灯,整个人重重地扑倒在床上。我叹了口气,重新飞起来,绕道到院子的后面,这里有个荒废的马厩,里面全是从前住家留下的破席子,马鞍和结成把的干柴,杂草。马厩的上方的顶子已经被风卷去了大半,我停在残缺的顶盖上转动了几下头颅,把我盘结着得头发左右甩起来,让它散开,全部滑落下去。

    这之后我就返回皇宫。酣睡的男人在左边,我把手臂重新塞到男人那肥厚的身体下面。

    我对末日的到来并没有过度恐慌,可是它还是令我猝不及防。我以为这就是一个寻常夜晚,我去看了爱人就回。然而就在我停留在树杈上观望我的丈夫的时候,我忽然感觉的一种被压住的窒息感。我能感知到那来自于我那搁置在皇宫里的身体上面。是什么冷冰冰的器物压住了我的脖子。我用鬼的凝气在心里头点燃一盏灯,我顺着灯可以看见千里之外:福和殿的中央聚满了人,皇帝,嫔妃,还有他们那些到现在我都叫不全名字的小孩。我轻轻用目光拨开人群,终于看到我的身体就躺在大殿正中富丽堂皇的灯饰下面。它被紧紧地绑在了一张木质长桌上,我的手臂被两个彪壮的侍卫紧紧按住,他们的另一只手抓这一只陶瓷盘子,那盘子死死地抵在我的脖子上。是了,正是这东西使我几近窒息。我微微眯眯起眼睛,让所有大殿里的闹剧都变成一颗落在我睫毛上的尘埃。

    我只是,我只是在委屈我的身体,它总是在欺辱中,最后连我也嫌弃它。

    前世我的身体被一些混蛋糟蹋,我多么厌恶它,所以当我死去,我的头颅离开我的身体的时候,我甚至感到了一种隐隐而来的快感,我想它们终于分开了,干净的归入干净的,肮脏的留在肮脏里面。

    我知道是一个道士要害死我,这的确很简单。二十四个时辰里,我的头回不上身体上,就会衰竭而死。然而他也没有什么错,他的莲花观已经荒凉很久,相信我的死可以重新使他的道观兴旺起来,也算我的公德一桩。

    我还在那树杈上,我丈夫就在近在咫尺的房子里。我想我顾不了那么许多了,我得跳出来,把一些话告诉他。我就这样飞了下去,这是我在多少个梦里想象过的情景,我终于飞下了那棵树,我第一次得以平视我的丈夫。

    我贴着窗台看他,他很高大,肩膀宽阔,眉毛特别浓密,嘴唇也是极其饱满的那种。这些,都和我前世遇见的他很不同。唯一不变的是他宽阔的眉宇之间的一种祥和之气,那总能把我重新吸引回去,不管我走出多么远。

    这时候他眼睛的余光已经看见了我,他显然吓坏了,手里的毛笔一震,一团浓墨落在了白花花的宣纸上。我心疼极了,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用全新的纸写字,上面也都是规规矩矩的一排又一排,每个字都应该是他的心血。我暗自怪自己还是出来的太唐突。

    “你莫怕,我并无恶意,更加不会伤害你。”我这样对他说,心下觉得好笑,这仿佛是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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