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阳光的人_第一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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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第3/5页)

在火车站前,他拖著我一起下车。“李妮的夸奖,你可要小心!”

    “什么意思?”我看着他。“你好像对李妮有成见!”

    “成见倒没有,只是很了解她!”他说“我和李妮以前也同过事,她嫉妒心非常强!”

    “她不可能嫉妒我,她是主任!”我回答说。

    他看看我,又看看一家牛rou面店,提议:

    “吃碗牛rou面,怎样?各付各的账,我不请你!”

    我想了想,他是个很风趣的男孩,而且“李妮”这题目还没谈完,我肚子也有些饿,何不答应他呢?

    “好吧!”我说“你不请我,我就进去!”

    “你们这些小女孩的心理都是一样!”他摇摇头。

    “什么小女孩的心理?”我坐下来,颇不服气“老气横秋的,你以为你多大?”

    “多大?做你大哥绰绰有余!”他吩咐了侍者,然后说。

    “这是你们这些小男孩的心理,一心想做大哥哥!”我学著他的口气。

    “好吧!斗不过你,算你厉害!”他叹口气“别的不说,离开学校,服完兵役,我已做了五年事!”

    “五年?”我伸出手掌,不肯置信地说“我以为你刚毕业。”

    “以为!”他摇摇头。“刚出校门时什么事都是我想,我以为,就不肯面对现实。一个十足的小土蛋!”

    “好!你骂人!”我不当真地说。

    “不是骂你,是替你担心!”他再叹口气。

    “替我担心?”我睁大眼睛。“我又没有什么危险!”

    “你的危险是你看不见的,那最可怕!”他说。

    “别吓我好不好?”我正经起来,他说的是真,是假?

    “其实--也没什么。”他改变口气“全看你自己!”

    “什么意思?你的话真难懂!”我嘟著嘴。

    “慢慢你就会懂的!”他说,低下头来开始吃面。

    我拿起筷子,也开始吃,一边吃一边想。公司里的同事,柜台就二十几个人,日班夜班各不相涉,似乎没有人和我扯得上关系,更不用说危险了。如果硬要说,只有一个吕纬,但是,他只有点赖皮相呀!

    吃了大半碗,再也塞不下,推开碗,柏光也放下筷子。吃了面,使我觉得很暖和,也有一阵满足的感觉。刚才的问题已经抛向脑后,不必为不懂的事伤脑筋,我已经够忙了!

    “难道我们会一直这样忙下去?”我问。

    “过了圣诞节会好,淡季一开始,你会每天坐在柜台边打瞌睡。”他说。

    走到三路车站牌下,我站住了。

    “你坐三路?”他看看牌子,说“再见,我坐十五路!”

    我也挥挥手,目送著他高高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圣诞节过后就是淡季,无论我会不会在柜台边打瞌睡,至少我不会那么忙,我企望着淡季早早来临。

    像这忙碌的一个月里,我忽略了很多事,甚至给辛写信。如果是淡季,我不是可以做许多自己的事吗?

    圣诞节一过,海外游客纷纷归国,台北的阔佬们也回到他们的公司、店铺里,计算这一年里滚进荷包的钞票,酒店的业务突然清淡起来。

    忙惯了的我,一闲下来竟有种说不出来的不自在,柜台前再没有成群结队、闪动著惊奇眼光的客人。我不必再站著,一张高脚椅支持了我的重量,人却懒洋洋的,有无所适从的感觉。

    李妮坐在办公室里--平日她不必出来“站”柜台的。陈柏光躲在柜台下看书,左边的几个出纳无聊地翻著抽屉,弄得那些零星镍币不断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单调而枯燥。最右边两个管邮票和问讯的小姐,低声在谈天,我的伙伴--那一向遭我冷眼的吕纬,出神地呆望着手指。突然间,我有一种无法忍耐的烦躁,是这沉闷的空气引起的。

    我用圆珠笔重重敲在大理石的柜台上,像要把那阵烦躁从笔尖赶走,没有人注意我,柜台那么长,各人都在做各人的事,除了吕纬。

    他不再呆呆地望手指,靠近我一些,用审视而不带轻浮的眼光凝视我。

    “你是个很特别的女孩!”他说“第一天见到你,我以为能看透你,结果--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我看看他--我从不看他,甚至有些讨厌他,讨厌他那油腔滑调,讨厌他那轻浮的笑容,讨厌他那似乎什么都懂的脸。但是,今天他的语气很特别,显得有些诚恳。

    “世界上没有谁能一眼看透另一个人!”我不怎么热心地说。

    “不,有些女孩很肤浅,你会一眼看透她。”他摇摇头。“你不是,你是那种看来似乎肤浅、幼稚,却又颇有内涵的女孩!”

    我开始惊讶,我一向不放在眼里的吕纬,也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看来,他并不像外表那么讨厌。

    “我对你也--几乎看走了眼!”我开始有了笑意。这么无聊,有人聊天也是一件好事。

    “你以为我是怎样的人,很坏?”他看着我。

    “不是坏,是讨厌!”我笑了起来。“大家都刚从大学里出来,没有社会经验一就是说没在人堆里打过滚,我们都好像同学一样,我不以为有坏人!”

    “是吗?”他的样子有点特别。“你不以为你周围有坏人,或是以你一个教徒的想法?”

    “都不是。”我摇摇头。“只是--不可能有!”

    “你很天真。”他想了想。“但是,你有防人之心!”

    “自然有,因为我必须在新的、陌生的环境里学习生存,防人之心,只是使自己保持警惕!”我说。

    “那么,你以前对我有成见!”他笑着。

    “第一次看见你时,你态度恶劣!”我说“想想看,你怎么可以问一个陌生女孩的戒指?”

    “我是好奇,而且--我有些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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