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江湖_07科场奇闻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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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科场奇闻 (第5/5页)

来,真是意想不到。”

    这个“仇将思报”的人,自然是邵定侯,目的是让池大老爷“另有高就”;心甘情愿离开山阴县,就不能再管这件案子。

    “哪晓得池大老爷概脾气,宁愿不要发财,不愿受气。”赵玉涛说:“当时他跟藩司去说,要告病开缺。藩司莫名其妙,世界上有这样的傻瓜,运气来了往外推,哪里有这样的道理?池大老爷只是劝不听;问到缘故,他说了实话:他自己觉得输在邵定候手里,灰心了!”

    “后来呢?”小张问说。

    “后来真的辞官不做了。他说:做赃官他不肯;做清官要受气。官场里他算看透了,还是不做最好。”

    “不做做啥?依旧做‘郎中’?”小张问道:“他人在哪里?”

    一言未毕,只见孙祥太走了进来;这一下,使得小张和刘不才不约而同地警觉:此来所为何事?贪听赵玉涛谈池大老爷的故事,连参香堂这桩大事都忘掉了。

    两人站起来正要动问,孙祥太却抢先开了口“正涛!”他手一指“你先替我给两位长辈磕头。”

    这话未免突兀,两个人都想拦住了先问明究竟;哪知赵正涛奉命唯谨,而且手脚利落,已经爬下地去磕了一个响头。

    刘不才首先避开不受;小张则一把拉起赵正涛,看看他师父问道:“老孙,你先说个道理看!为啥叫他磕头?”

    “叫他磕头是替我赔罪。本来应该我自己,料想谅两位一定不肯,所以叫他磕了再说。千言并一句:是我不对。”说着,孙祥太拱手作了个揖。

    刘、张二人面面相觑,都猜到了是怎么回事,未免大失望。僵持了一会,终是由小张开口动问:“香堂开过了?”

    “是。”孙祥太歉然答道:“没有来招呼两位,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一时也无从说起;我唯有认打认罚,听两位吩咐。”

    小张年纪轻,不免略有悻然之色;刘不才却世故得多,知道人家不是有意做“半吊子”讲了话不算,说有苦衷,必有苦衷。再说,事已如此,无可挽回,倒不如索性卖个人情,留宽后路。

    因而他向小张使个眼色,放出很诚恳的声音说:“言重,言重!原是好玩,能行则行;不行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孙老大,你不必放在心上,不然倒显得做朋友不容易了。”

    “刘三爷真正体谅人!我佩服。”孙祥太转脸对小张说道:“老弟台,我的事情了掉了。刘三爷委托的事,明天就可以着手;我们是今天夜里谈,还是明天碰头。”

    “不忙,不忙。”刘不才说道:“明天碰头好了。”

    小张接口:“今天也要谈谈。”他问赵正涛:“我们睡在哪里?”

    “有客房。”孙祥太说:“正涛在这里不大熟,我来引路。”

    于是孙祥太亲自引路,出了一道边门,另有一重院落;其中南北相对两排平房,一大半点着灯烛,窗纸上人影幢幢,却听不见语声。

    领到西面最后一间房,里面有两张床铺;桌上已经摆下一大壶酒,四只干果、冷荤碟子。孙祥太进门说道:“两位先喝喝酒,等我;我还有点杂事,料理完了就来。正涛,你先跟我去办点事。”说完,又拱一拱手,带着赵正涛走了。

    “四点钟了!”小张掏出怀表来看一下“累不累?”

    长夜奔波,通宵剧谈,岂有不累之理?不过“困倒不困!”刘不才捂着肚腹,有些愁眉苦脸地“犯病了。”

    “犯病?”小张惊问:“什么病?”

    刘不才不答,走到桌边一看,四碟酒菜中,有一碟是极大的板栗,剖开一半壳,用酱油五香煮过;此刻最耐饥,刘不才一连吃了七八个还不停手。

    小张越发不解,警告他说:“老刘,这样东西不大容易消化;你有病少吃点,当心肚子里停滞。”

    “不要紧。”刘不才摩摩肚子说“这下舒服得多了。我这个毛病,人家说是胃气,我说是‘饿病’,一发作就要吃东西。是这几个月饿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的病!”小张笑道:“倒害得我心里好不舒服,辛辛苦苦跑了来,啥也没有看到,反让你弄出病来。你想冤不冤?”他接着收敛笑容,愤愤地说:“老赵讲什么县大老爷做郎中,是鬼扯淡。有意跑野马躯搁功夫。老孙师徒真不够朋友。”

    “你不要这样说。人家有人家的规矩,领我们进门,面子已经很大了。”刘不才又说“你要替人家想想,今天人家是开香堂执法;自己先就不守规矩,拿空子带到香堂里来,怎么还有资格谈家法?”

    小张还未开口,突然有人接话:“刘三爷真正通情达理。”人随话到,是孙祥太。

    小张不防隔窗有耳,倒有点不好意思,索性便说在前面:“老孙,我在背后骂你,骂你不够意思。”

    “该骂,该骂,你骂两句,我心里还好过些。来,来,罚我杯酒。”

    这时赵正涛已带着人接踵而至;端来一大托盘的宵夜食物,有粥,有rou馒头,另外是一大碗冻rou,一条现烧的白鱼。在这个活活饿死人的年头,这就是一等一的盛馔了。

    “都是自己人,用不着客气。”小张俨长辈的口吻“老赵,你也坐下来。”

    “是。”赵正涛口中答应,眼却望着孙祥太。

    “小张叔叫你坐,你就坐好了。”

    赵玉涛这才坐了下来,提壶斟酒,敬过一巡,小张可是忍不住了“老孙,李小毛怎么样了?”他凑着脸问。

    “你晓得的。”孙祥太举杯答道:“喝酒、喝酒!这种人早忘记早好;狗彘不食的东西,何必提他?”

    小张还要再问,刘不才在桌下轻轻踢了他一脚,只好不响。但不弄明白,心里实在憋得难过;于是心生一计,站起身来说:“我要撒泡溺,老赵,哪里方便?”

    赵正涛不防他是诈,立即答说:“我来领路。”

    提着一只洋油“手照”走到院子角落;小张“噗”地一口,将灯吹灭,低声说道:“老赵,不要响,我问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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