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初上舞·终上_第三十一回十二玉楼空更空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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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回十二玉楼空更空 (第4/4页)

,她把那一碗珍奇难得的“帝麻”往窗外一倒,躺回床上去。

    闻人壑回来之后她微笑说已把葯汤喝了,闻人壑大为欣慰,却不知那干金难求万世难遇的葯已被他女儿泼进了雪地里。

    第二天一早,闻人暖便似脸色好了许多,也能起床行走,闻人壑和肖雅凤放心许多“帝麻”神奇之处也正在它葯效奇快,十分稳当。直到下午,闻人暖已似全然无事,不需要人招呼陪伴了。

    晚饭之后,肖雅凤和闻人壑照旧找了个地方练功去了,她的爹娘性格虽然大相径庭,感情却是深厚的,向来是她向往的伉俪。见父母不在,闻人暖突地从抽屉里翻出把剪刀,绕到屋外窗下。

    夜里灯光昏暗,但雪地上一方褐色葯渍还是很清晰。她手握剪刀,一下一下凿着冰冻的雪块,凿了好一会儿才把那块冰冻的“帝麻”葯汤凿起,往竹篮里一放,摇摇晃晃地往外就走。

    她甚至不换外衣不避人眼,走的虽是后门,却也有人见她笔直地出门去了,看见的人有些诧异。但闻人暖从小爱开玩笑,偶尔做些小敝也是有的,看见的人只是奇怪,却没想到什么。

    闻人暖出门之后,她房间墙角缓缓露出一只鞋子,宛郁月旦也是一身单衣,站在新春严寒之中,那双几乎看不见的眼睛就直直地看着被她凿出一个大洞的雪地。

    他什么也没有说,蹲下来轻轻抚摸了一下被她凿开的雪,那雪在他指尖融化,冻得他整根手指都白了。

    提着装有救命葯汤的竹篮,闻人暖从慢慢走到快步走,直到她在街上踉踉跄跄地奔跑起来,她一辈子从未跑过,第一次就跑这么漫长的路途,跌倒了再爬起来,爬起来了再跌倒,她不在乎,反正怀里揣着的是块冰,它不会坏…

    跑过了三条街道两个镇区,她终于到了圣香住的小二客栈。

    掌柜的见她脸色灰败披头散发,连问:“喂?姑娘你找谁…”一句话没说完,那姑娘在门口重重跌了一下,额头撞出了血,吓了他一大跳。他没认出来这是前儿刚过来的那位美貌少女,刚想去把她扶起来,却见她猛地爬起来,奔入了圣香的房间。

    “砰”的一声,她撞开了门。

    床上还躺着一个人,她扑过去跌坐在床头“圣香…我给你…带葯来…”手往竹篮里一探,她却整个人呆住了,刹那烧红的脸变得惨白如死…冰块不见了!

    不知在她哪次跌倒的时候不见了!

    她猛地站起身往外跑,却见房门缓缓开了,一个人白衣如雪、面容温和地站在门口,以锦帕托着一块冰碴,满脸微笑笑得好苦涩,柔声道:“它在这里…别急…它没有丢…”

    闻人暖看着宛郁月旦“扑通”一声跌倒在地,突然哭了出来“你…你…”看她泪流满面的脸,宛郁月旦把“帝麻”的冰碴放在桌上,换了块锦帕擦她的脸,他也微笑得好辛苦“别哭…另U哭…”

    “你知道…我骗葯?”闻人暖伏在宛郁月旦怀里,泪水湿了他满身。

    “我知道…”宛郁月旦失神的眼睛更加失神“可是我不想知道…”

    “我没有办法…不救他…”闻人暖的身体烧得发烫,她的心跳跳得全无章法,刚才她跑了好长一段路。宛郁月旦第一次抱着闻人暖,厮磨着她的颈项耳发,听她哭,她反反复复地说没有办法不救他…

    他微笑得更温柔“圣香本就是个…让人没有办法的人…别哭,我不怨你爱他,我…帮你…好不好?”

    “月旦…”闻人暖停止了哭泣,怔怔地看着他的脸,仿佛很迷惑“你不怪我…骗走了杨师姐的葯?”

    “不怪。”宛郁月旦保持着微笑。闻人暖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缓缓地问:“你真的…真的…”真的心甘情愿为我如此?她没有问下去,宛郁月旦侧过脸去,他已经快要保持不住微笑,快要崩溃了。

    闻人暖的呼吸更加急促紊乱,呆了一呆以后,她转身去找那块她以性命换来的冰碴,猛地一起身,她突然整个人怔住了:床上那人不是圣香!

    床上躺着一个年纪轻轻额头刺字的士卒,却不是圣香!那士卒似乎受伤或者得病,仍在昏迷。

    宛郁月旦看不到什么让闻人暖突然呼吸都停住了,蓦地他跟着站起来“阿暖?”

    闻人暖失去颜色的唇微微翕动了一下,整个身体往后就倒。宛郁月旦接住她,两个人一同跌倒于地,刹那之间,宛郁月旦清晰地感觉到闻人暖的体温从极热变成冰冷,她松手之后那块冰碴砸在宛郁月旦腿上“喀啦”滚出老远,不知落在什么地方。

    “他不是圣香…圣香在哪里…”闻人暖喃喃地问。

    宛郁月旦脸上的微笑终于破裂,只余下一片青白“你说什么?”

    闻人暖的心跳和呼吸一样快得几乎是疯了,陡然大口叫一声:“他不是圣香,圣香在哪里?”

    圣香…宛郁月旦脸色惨自得像雪“阿暖你信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闻人暖整个人都轻了,躺在宛有阴旦怀里觉得就像快要飞走一样,她突然笑了笑“罢…了…月旦我知道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别…别…怪我…”她伸起手摸了摸宛郁月旦的脸颊“那葯…上天要给杨师姐,我抢也没有用…你…你以后要快活些…我很喜欢…从前的你…”“阿暖…阿暖…”宛郁月旦紧紧握着她的衣裳,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你不要死、不要死…”

    “我…对不起你…”她喃喃地说,喃喃地说,缓缓合上了眼睛,泪已流干,死的时候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宛郁月旦抱着怀里心已经不跳的身体,那身体的温度在慢慢下降,直至冰冷如他从街道上拾回来的冰碴。等到房里一切都寂静下来的时候,只听到一滴水滴的声音,落在了闻人暖冰冷的脸颊上。

    那救命的冰碴滚在房屋的角落里,甚至因为夜里的星星,在那里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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