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世姻缘传_第九十回善女人死后登仙纯孝子病中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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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回善女人死后登仙纯孝子病中 (第2/3页)

的美意,不敢怠慢,前后十二日之期,尽将一千三百十四石五斗八升之米,陆续交完。县官差人押运赴了水次,放了收头宁家。县官择日要亲到晁家,与晁夫人合晁梁挂扁。

    那日正是十月初一,晁夫人的寿辰。县官具了彩亭门扁,县官率了佐贰典史,都穿了吉服,亲到晁家,与晁夫人挂了一面绿地金字“菩萨后身”门扁,又与晁梁挂了一面粉地青书“孝义纯儒”门扁。晁梁设酒款待,因赴乡饮,不得久坐。这武城县各里的里老收头,排年什季,感激晁夫人母子的恩德,攒了分资,成群打伙散在各庙里,请了僧尼道士,都与晁夫人做寿生道场,保护他务活一百二十年纪。晁夫人又将城中每年常平出入的米谷发出来平粜济民,又叫各庄上将那漕米碾下的细糠,运进城来,舍与那籴不起米的贫户。

    胡无翳每年凡遇晁夫人的生日,都来庆寿。这一年冬间,百姓们不惟遇此荒年,且又兼多杂玻胡无翳这几年来潜心医道,成了个极好的名医;晁夫人留他在真空寺久住几时,发出三十两银,央胡无翳到临清买地头生药,合了丸散,要舍药救人,胡无翳应允住下。也是胡无翳手段高明,又是这些病人应有救星,手到病除,一百个人吃了药,到有九十九个好的。到了次年开春,农事将动,晁夫人又借与他们牛粮子种,劝他们复业归农。

    这武城县官,福建人,姓柯名以善,本等不是个循良。怎禁得本治行有这等一个岁星,救苦难的菩萨,所以将那行过的歪事,未免有几分愧心,未行的善念,也有几分感动。深悔如此荒年,将百姓下狠的敲比;将晁夫人历年行过的善事,目下代民完纳漕米,平粜济民,舍药疗病,做文书申报了合干上司。那上司们因连岁饥荒,富家宦室拥了钱谷,把两扇牢门实逼逼的关紧,不要说眼看那百姓们饿死,就是平日莫逆的朋友,也没有肯周济分文;不要说那朋友,就是父族母族妻族的至亲,看他饿得丝丝凉气,冻得嗤嗤哈哈的,休想与他半升米一绺丝的周济。上司厌恶这等薄恶的风俗,一闻有这样一个积德累仁的女范文正公,怎有心里不景仰的?大家歌舞作兴起来,要劝化众人尚义,撺掇两院会稿具题,把晁夫人母子历年的救荒善事,奏上一本。成化爷批了温旨下部议覆。

    那部里房科,就是那承行的司官,也都指望晁梁去打点,方肯与他覆,好请给恩典。岂知这晁夫人的母子不过是行自己的阴德,原不图闻达的人。等了个把月,不见动静,把红本高高的阁在一个所在放着。想成化爷是那样的英明皇帝,知道天下有这等的好人,抚按如此举荐,也是心中时刻放不下的事,等那覆本上来,竟没了消耗,忽半夜里一个严旨,批将下来。那司官胆大,还不把放在心里,迟了两三日,方才淡括括的覆将上去。成化爷大怒,不依部覆,内首批出说:郑氏救荒活众,古义士有所不能;晁梁能承顺母志,孝义可风。郑氏进原阶三级,给与三品诰命;晁梁特授文华殿中书舍人,支俸管事。

    刻部迟延不覆,显有需索情弊,姑不深求,堂上官罚俸三个月,司官革职为民。并承行吏书,刑部把了问。

    京花子们知了这个信,星夜来到武城县报喜。晁夫人都款待打发去了。不多几日,果然吏部咨行抚院,着起送晁梁赴京授官,兼领晁夫人的诰命。武城县奉了帖文,亲自到晁梁家劝驾。晁梁具呈本县,呈称:本县儒学廪膳生员晁梁,呈为辞免本身恩遇以安愚分,以便侍奉衰母事:窃生谬叨圣恩,以奉母赈荒代粮一事,给母三品诰命,授生文华殿中书舍人,支俸管事。此诚千载奇逢,人生希遘,求且不能,宁敢矫情陈免?但生实有本怀,敢据情陈恳:生母诰封宜人郑氏,今年享寿一百四岁;生腹中失怙,四十年来,朝夕在母膝下,昼夜伴食,夜则侍寝。

    岁考乡试,生母不忍令生独往,每每偕生以行。今因母年纪高大,行路艰难,于是甘谢功名,三次不赴科考。今着生赴京受职,一百四岁之老母在堂,偕往则老人之筋力未能,独行则游子心胆立碎。于是万万不敢祗承恩命。啜菽饮水,舞彩承欢,享圣天子舜日尧天,过于轩冕。恳乞尊师曲体人情,善为辞脱。至于老母蒙恩纶诰,此奉旷荡皇恩,维风劝世之典,容专差生男生员晁冠赴京候领。为此具呈,须至呈者。

    柯知县无奈他着实坚辞,只得据了他的原呈,具文申报。两院亦再四劝驾,不久与他具本回覆,奉了温旨,许他养母终身赴京受职。晁冠带了得用的家人,赍了许多银子,送了撰文的礼币与写诰轴中书的常礼,打点一应该用的使费,等至九月里,用了宝,连夜赶回,要在十月初一日趁晁夫人寿旦迎接诰命。

    却说晁夫人一百零四岁的寿辰,兴旺人家,那个不来趋奉。又恭逢这般盛典,不要说有整齐酒席款待,就是空来看看,也是平生罕见的奇逢。于是沾亲带故,平日受过赈济,平粜过米粮,城里城外的士民百姓,十分中到来九分九厘。原起有备下的酒席,只因来得人客太多,不能周备,只得把肴菜合成一处,每人一器,两个馒头,一大杯茶,聊且走散,另卜了日子治酒请谢。

    晁梁自己题了本,求自动工本,为母建百岁余龄牌坊。奉了旨,雇人兴工盖造。县官亦亲自上梁,也有许多亲朋作贺。这一日,晁夫人甚是喜欢,正是三月三日不暖不寒的天气,客去以后,还与春莺、晁梁夫妇、孙子晁冠闲坐叙话,交了二更,方才就寝。晁夫人睡去,梦见月光皎洁,如同白昼一般,街门旌旗鼓吹,羽盖幡幢导引着一位戴金冠朝衣的一位天神,手捧黄袱包裹的敕书,至门下马,进堂朝南正立,叫晁夫人设香案,换衣接诏。晁夫人排完了香案,换了朝衣,跪于香案之前。天神宣诏,声音极其清亮,读的是文章说话,晁夫人不甚省记,止记诏书说道:“福府洞天之主,必需积仁累德之人。尔郑氏善行难名,懿修莫状,是用特简尔为峄山山主”云云。天神宣诏已毕,与晁夫人作驾行礼,请晁夫人自定赴职之期。晁夫人信口许他三月十五日子时辞世。晁夫人仍同了晁梁,送那天神出门上马,看那天神随着仪从,腾空向东南而去。

    晁夫人得此异梦,醒来正是五更。晁梁四十余年,依旧在晁夫人里间作房。晁夫人醒时,晁梁亦从梦中魇醒。晁夫人将晁梁叫起,立在床前,告诉他梦中这事。晁梁道:“儿刚才所做之梦,与娘梦见的一字无差。因梦往佛阁上安放天诏,一脚踏在空里,所以惊醒。”晁夫人道:“既是咱娘儿两个同梦,此事必然是真。我既许过他三月十五日子时辞世,这不过十来日的光景,你可凡事料理,不可临期无备,一时卒忙卒急了。”

    晁梁合姜氏也都哭了。晁夫人道:“怪带孩子气!我活了一百单五岁,古往今来,普天地下,谁有似我的?你两口儿还哭,是待叫我做彭祖么?”晁梁道:“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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