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舂争及初舂景_第二十五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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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第4/4页)

,面前各自摊开一本《心经》,遥望如探讨经义,而谈得确是另一回事。

    “秋月,你知道不知道,震二爷何以忽然回来了?”

    “我怎么知道?”秋月答说:“这种事,我连问都不敢问。““真的,我要跟你说了内幕,真怕吓着了你。”曹雪芹忽又谈到曹頫“你知道不知道,四老爷把铺盖卷儿搁在门厅里,不拘白天黑夜,说走就要走,何以忽然又不去了呢?”

    “震二爷回来了,四老爷当然不必去了。”

    “不错。可是震二爷快回来了,四老爷事先竟一无所知,仍旧让他装出每天都要走的样子,那又是为什么?”

    “这就不知道了。”

    “我告诉你吧!这是内务府海大人跟方老爷使得一个障眼法。”

    “方老爷?”秋月问说:“是咱们王府的那位方老爷?”

    “不是他还有谁?”

    “喔,”秋月想了一下问:“为什么使这个障眼法?为的是让人想不到震二爷会进京。”

    “一点不错,这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

    “为什么呢?莫非真的有人在盯着震二爷?”

    “不是盯着震二爷,是盯着圣母老太太?”

    “那又是为什么呢?是有意跟——”

    “是有意跟皇上过不去。”曹雪芹将她未说的话,说了出来“打算捣乱。”

    “谁捣乱?”

    “反正总是想得皇位而落空的人。”曹雪芹停了一下说:“现在要谈到跟咱们相熟的一个人了。”

    听得这话,秋月遽而失色,以双手挣着桌沿,一双手抚在胸前“芹二爷,”她声音都哆嗦了“我可经不吓。”

    “你别着急!”曹雪芹咽了口吐沫,指着那些《心经》说:“凭你这份功德,观音大士也会保佑咱们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再说也没有什么凶险,或许还有好消息。”

    说了一大篇,只有最后一句话管用,秋月急急问道:“什么好消息?”

    “你先别心急!等我慢慢儿告诉你,方老爷找了我去,问起一个人,你想都想不到的,冯大瑞!”

    “冯大瑞?”秋月有些困惑“跟他什么相干?”

    “大概预备出头来捣乱的,就是冯大瑞。”曹雪芹赶紧又说:“不过也不见得一定是。方老爷问起冯大瑞,问起王达臣、还有仲四,我都照实跟他说了。他还问起漕帮——”

    一听这句话,秋月就急了;她平时就颇不满于曹雪芹喜于江湖众人结交,这是不由得怨气上冲:“都是你喜欢跟那些牛鬼蛇神来往!”她说:“冯大瑞,震二爷也知道的,仲四跟震二爷更熟。冯大瑞是仲四那里的镖头,要打听他,托震二爷找仲四好了,为什么要找你?”

    夹枪带棍,一顿排揎,连一向沉着稳重的秋月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不过一时抹不下脸来,仍旧是气鼓鼓的模样。

    “知客来了。”曹雪芹向外看了一眼,悄悄说道:“看经吧!”

    知客师只是路过,悄然急趋而过。就这片刻的宁静,秋月已是心平气和“方老爷还说了些什么?”他问。

    “他说或许还有用我之处。还拍拍我的背,说了句:‘好自为之。’”

    “喔,”曹雪芹突然想起“还有句很要紧的话,忘了告诉你,他说他跟我谈的事,连通声面前都不必提起。”

    “那,你怎么又跟我谈呢?”

    “不跟你谈,跟谁谈?”曹雪芹说:“我可是连杏香面前都没有提。”

    “本就用不着跟她提。前因后果他都不清楚,跟她提了,只有害她替你担心,一点儿好处都没有。”秋月又问:“你捉摸过‘好自为之’那四个字没有?”

    “自然捉摸过。我想,他是要我去找冯大瑞。”

    “我也是这么想。”秋月点点头“可就想不透,这找是怎么找?方老爷的为人,我不知道。照你看,这找是好意呢?还是恶意?”

    “好意如何?恶意有如何?”

    “好意是劝他躲开,或者投诚。恶意就很难说了。”秋月又说:“反正这件事,真的要用到你,可是件决不能掉以轻心的事,真的要‘好自为之’。”

    “所以我要跟你商量。”曹雪芹说:“我打算想法子先去找冯大瑞。”

    “找到了以后怎么样?”

    “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弄清楚了再说。”

    “你能找得到他吗?”

    “只有去碰,大概总有地方能打听到他的消息。”

    秋月不作声,起身到一旁火盆边去烘手;曹雪芹也跟了过去,看他手被有些红肿,毫不考虑得去拉着她的手说:“千万别烤火,会生冻疮。我替你揉揉。”

    “你又忘其所以了,”秋月缩回她的手,向窗外看了一眼“你当是在家里?”

    曹雪芹也醒悟了,这亲密的样子让人见了不雅,因而亦然敛手。

    “当门而坐,也不是一回事。虽没有风,到底有寒气。咱们把桌子挪过来。”

    一挪挪到窗下,窗子上有一方玻璃,里外皆明,也足以避嫌。等把桌子安顿好,秋月也考虑好了。“先去找冯大瑞一问,固然是个办法。就怕人家那你当‘灯笼’。”秋月的意思是,方观承祥抓冯大瑞,苦于无从下手。估量他透露了这个消息,曹雪芹回去找冯大瑞,于是派人暗中监视,曹雪芹所到之处,便都是线索。倘或找到了冯大瑞,正好掩其不意;那一来,曹雪芹便成了眼线了。

    “方问亭久历江湖,大概还不致害我做这种对不起朋友的事。不过,你的顾虑也不能说没有道理。”

    “既然你说方老爷久历江湖讲义气,那好,你索性再去看他,跟他打开窗子说亮话。”

    “这也好!”曹雪芹问:“这亮话该怎么说?”

    “那还用我教吗?”秋月笑着回答。

    “你不是说,这件事绝不能掉以轻心呢?我怕我有想不到的地方。”

    “我想,——”秋月沉吟着说“只有一句话顶要紧,不管他要用你也好,是你求他也好,一定的切切实实问清楚,他的权柄有多大?”

    “对!这件事一定会‘通天’,万一办事办到一半,他说他做不了主,岂不大糟特糟?”

    看看没话了,秋月便开始抄经,泥金甚多,她劝曹雪芹也抄一本,他听是听了,却抄不到两页,编即搁笔。“我得走了,你替我谢谢庵里。”曹雪芹说:“事机紧迫,我得赶紧去找方问亭,迟恐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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