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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别一个国度里 (第5/6页)

,长长的瘦瘦的身个儿来在面前动着了。第二个,守备队那位副官,云南毕业的军官生,时常骑匹马到大街上乱冲,一个痞子样的油滑脸庞。第三个,亨记油号的少老板,雅里学校的学生。…还有,三舅舅的儿子,曾做过诗赞美过自己,苍白的小脸,同时也在眼前晃悠。

    从婚事上出发,她又想出许多与自己象是切近过或爱慕过的男子来,万没料那个山上的大王是她的未婚夫。

    自己搜索是不能得到任何结果的,到后只好把来信读给母亲听了。到最后,母亲叹了口气,又勉强的笑了一回。

    大meimei觉得母亲正用了一种极有意思的眼光在觑着她,大meimei躲避着母亲的眼光,最后取的手段是把头低下去望自己的脚。

    母亲太不体谅人了,将大妹脸灼成两朵山茶花后还在觑!

    “妈这是什么意思呢?”话轻到自己亦没有听真着的地步。

    意思是问母亲觑她的缘故,也是四姐来信中“贺喜”两个字的用意。

    “说什么”?母亲明明看到大妹口动。

    大妹又缩住了。

    略停,大妹又想着个假道的法子来了,说:“妈,我想此间招安以后,沿河下行必不再怕什么了。节后下长沙去补点功课,我好秋季到北京去考女子高师学校。”

    “又不要你当教员,到外面找钱来养我,远远的去做什么?”

    “你不是答应过我,河道清平以后,就把家搬到汉口去住吗?”

    “知道哪时河道才能清平?”

    “四姐的信,不是才说到招安的事?山上的人既全体可以招安,河道如何不会清平?”

    “招了安我们就更不能搬走了。”

    “怎么招安以后我们倒不能搬走?”这句话大妹并没说出口。把此话说后所产生的恐惧或惊喜权衡了一下,怕此时的母亲同自己都载不住,所以不再开口,把一句已在口边的话咽下了。刚来的四姐那封信,还在大妹手上。

    “妈,四姐要我们再请她吃饭,定什么日子?”

    “就是明天吧。她欢喜火腿,叫厨房王师傅把明天应吃的留下,剩下那半个都拿去送她。菌油也帮她送一罐去。告诉她,等到有好菌子时我另为她做新鲜的。”

    “我想自己去邀她。”

    母亲象知道大妹要亲自去邀请四姐的用意似的,且觉得如果大妹要明了这事,由四姐说出,比自己说好多了,就说:“好吧,你自己去,一定要她来,我还有事请她。…”“…”大妹有点意见想申述。

    “你有什么话要说,可以同她说,等她来时,她也会告你许多你想知道的话。”

    “我没有什么话可说,我看妈意思象心里有——”大妹低低的说。

    “心里不快么?不是。不是。妈精神非常好。找四姐来,她会同你说我要说的话。你们jiejiemeimei可以到另一个地方——书房也好,你自己房中也好——你们可以好好谈一回…”“妈你怎么…”大妹见到母亲眼睛红湿了,心极其难过。

    “没有。没有。妹你今天就去吧,要你四姐今天来——这时就去也好,免得她又出门到别处去。”

    “好,”大妹一出房门,就不能再止住想泻出的眼泪了。

    第七信

    四月十六,山上有人到城,送来一信,并一个小拜帖匣子。送信的已不是第一次寄信那个喽啰了。这人长袍短褂,一派斯文样子。年纪二十多岁,白白面庞,戴顶极其好看的博士帽。脸上除了嘴巴边留了一小撮胡子外,还于鼻梁上挂了副眼镜。手上一支小方竹手杖,包有铜头,打着地剥剥的响。

    后面一个小孩,提了一个小皮包,又拿着一根长长的牙骨烟管。…这是个一切都表示地位尊贵的上等人。三老板一见他进铺,以为守备队的秘书,或别处来此什么委员上门做生意来了,忙立起来。那人一脸极和气的微笑,对着三老板:“阁下想来是三老板了!”同时把信陈列柜台上,另于信旁置了一张小名片。

    …主任参谋

    陆钰

    金玉酉阳

    “哦,陆参谋!请,请,请,请到客厅坐…”隔个柜台,那来人伸出一只手来,三老板也懂得是要行外国礼握手了,忙也伸过一只手来,相互捏了一会。

    那人并不忙着进客厅,把袖口搂着,对布庄柜台上那个大钟拨动手表时,三老板偷瞧了一下,表是金色崭新的。

    姓陆的虽曾听到三老板在谦虚中自己把“草字问珊”提出,但他竟很客气的把三老板称为亲长了。

    “请亲长这边凡事预备一下,”那是姓陆的同三老板告别鞠躬时一再说了几次的话。

    那日宋伯娘没有在家。来人受过吩咐,若宋伯娘不能出面,则三老板亦可以,所以就把大王所嘱预备同宋老太所谈的一概与三老板说了,那个拜帖匣中聘礼也都点交件数留下。

    夜间在宋伯娘的房中,三老板念山上陆参谋捎来的书信。

    大妹虽说早已知道此事,但因为对此终有点羞涩,在未念信以前就走开到自己房中去了。

    信中口辞变了,开首已把“宋伯妈”三字改称“岳母大人”了。信如下:岳母大人尊鉴,敬禀者:前数函知均达览,复示诲以自新之道,且允于招安之后,将大meimei于归,备主中馈,尤臻爱怜,实增感激!

    近来因岳母大人同大妹故,以是婿将对省方提出之条件已特别减至无可再减的地步,且容纳省方派员将部队枪枝检验之律令。果无临时变化发生,谅招编事已不成问题了。

    编收以后,婿之部伍将全队移住耶市,守备队下拔移驻花垣,让出防地归婿负责。

    沿河一带治安,亦由婿部担任,以后有劫船情事,由婿察缉,察缉无从,则应由婿部赔偿。此条虽将婿责加重,但为地方安宁,婿固当有所牺牲也。

    此后支队部(改为清乡第三支队司令),婿意拟设于天王庙,地势好点,亦可备万一别种事情发生时,退守方便。

    …十六至二十,三天中,婿所部全队。即可开进耶市大街,到时再来谒见大人。

    大妹喜事,婿拟照先时所约定之日举行。岳母方面,亦不必多事花费,婿知道岳母极爱热闹,到时此间有许多兵士,固能帮助一切也。

    前派陆参谋来同省中代表接洽一切,并嘱其将此函并些须聘礼饰物呈达于长者。所有未尽之意,统由陆参谋面呈,此人系婿至友,亦由学校出身,祈大人略加以颜色,婿实幸甚!

    谨此恭叩福安小婿道义谨禀

    附聘礼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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