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畔回忆录(墓中回忆录)_第07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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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7节 (第12/14页)

冠;他走了,过了九个月又卷土重来。邦雅曼?龚斯唐把他那篇强烈反对暴君的文章印了出来。但是在二十四小时之内他就变了。在本《回忆录》另一卷,大家将看到是谁启发他作出了这一高尚行为,可惜他那动摇不定的本性不许他始终忠于这一行为。苏尔特元帅鼓动部队反对他们从前的统帅,可是过了几天他就在杜伊勒利宫拿破仑的书房里嘲笑他自己的声明引起的轰动,不久他又当上了滑铁卢战役法军的总参谋长;内伊元帅曾经亲吻路易十八的双手,发誓要把波拿巴关在铁笼子里带来见皇上,然而他把自己指挥的军队全部交给了波拿巴。唉!法兰西国王又怎么样呢?…他曾表示,他六十岁了,除了保护人民而死,再没有更好的结束一生的方式…可是他却逃到了冈城!看到这种感情虚伪和言行不一,我们觉得对人类生出了强烈的厌恶。

    三月二十日,路易十八还声称死也要死在法国中部。如果他说话算数,正统王族还可以掌权一个世纪。天理本身似乎也剥夺了衰老的国王撤退的能力,因为它让他患有腿疾,行动不便。可是人类未来的命运偏偏要从中作梗,阻止宪章的作者彻底实行他的决定。波拿巴跑来援助未来,这位邪恶力量的救世主抓住新近瘫痪的人,对他说:“起来吧,把您的床带走。”

    国王出逃——我与德?夏多布里昂夫人一同动身——道路堵塞——德?奥尔良公爵与孔代亲王——图尔奈,布鲁塞尔——回忆——德?黎塞留公爵——皇上召我去根特城

    显然,宫里人打算出逃:他们害怕遭到扣留,甚至连我也不通知。要是拿破仑进了巴黎,一个钟头后就会把我这种人拉去枪毙。我在香榭丽大道遇到了德?黎塞留公爵。“人家瞒着我们。”他对我说“我来这儿望风,因为我不想在杜伊勒利宫独个儿等候皇帝。”

    十九日晚上,德?夏多布里昂夫人派了一个仆人到骑兵竞技场,吩咐他得知国王确实出逃后再回来。到了半夜,仆人还未回,我就去睡觉,可是刚上床,克洛泽尔?德?库斯盖先生就进屋来了。他告诉我们陛下走了,是朝里尔方向去的。是掌玺大臣让他带这个信给我的。他知道我处境危险,特地给我透露了秘密,并且给我送来一万二千法郎,今后从我驻瑞典公使的薪饷中扣回。我执意留下来,只有确知皇上走了才肯离开巴黎。派去打听情况的仆人回来了:他看到一长列马车驶出了王宫。三月二十日凌晨四点,德?夏多布里昂夫人把我推上她的马车。我当时是那样气愤,以至于不知道往哪儿去,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们从圣马丁门出了城。天亮了,我看见一些乌鸦从夜宿的大路旁榆树上悠然飞下来,去田里吃它们的早餐,根本不为路易十八或者拿破仑cao心:它们并没有被迫离开家园,又多亏生有两只翅膀,可以把颠得我要死的破路不放在眼里。孔堡的老朋友呵!从前,天一亮,我们就在布列塔尼的荆棘丛里吃熟了的树莓。那会儿我们过的日子是多么相似呵!

    道路坑坑洼洼,又是阴雨绵绵的季节,但德?夏多布里昂夫人强忍着痛苦:她不时地从马车后面的气窗里往外面瞧,看有没有人跟踪。我们在亚眠宿了一晚。大学者迪康热就是在那儿出生的。接下来在阿拉斯又睡了一晚。那是罗伯斯庇尔的家乡:在那儿,我被人家认出来了。二十二日早上,我们打发人去租马,驿站老板说它们被一位将军预订了,他要去里尔送信:皇帝与国王胜利进入巴黎。德?夏多布里昂夫人怕得要死;不是为自己,而是为我。我跑到驿站,花了点钱,解决了难题。

    二十三日凌晨两点来到里尔城墙下,却发现城门紧闭。上面有令,不管谁来了都不能开。守城人不能或者不肯告诉我们皇上是否进了城。我花了几个路易,让驿站的马车夫把车驶出城门前的开阔地带,把我们送到要塞另一边,最后又送到图尔奈。一七九二年,我与兄弟一起赶夜路,硬是走完了这一段路。到了图尔奈,我获悉路易十八与莫蒂埃元帅在一起,肯定进了里尔城,并打算守城。我赶紧派了一个信使去见德?布拉加先生,求他给我发一份进要塞的通行证。信使带回了要塞指挥官发的通行证,却没有德?布拉加先生的一句话。我把德?夏多布里昂夫人留在图尔奈,自己登上马车去里尔,正好碰上孔代亲王赶到。我们从他嘴里得知,皇上已经动身了,莫蒂埃元帅让他把皇上一直送到边界。根据他这番话,情况便得以证实:我的信送到城里时,路易十八已经走了。

    德?奥尔良公爵紧随孔代亲王行动。表面上他们有不满,其实他乐于置身于战事之外。他的言论行动都有些暧昧,打上了他的性格的印记。至于年迈的孔代亲王,流亡就是他的家神。他并不惧怕波拿巴先生,只要人家愿意,他打也行,走也行;他的脑子有些糊涂了。他不大清楚是在罗克罗亚停下来打仗,还是去巨鹿镇吃晚饭。他比我们早几个钟头支起帐篷,并把家里人留在后边,吩咐我替他们去餐馆要咖啡。他不知道他孙子死后我就辞了职;他并不确知自己曾有个孙子,他只觉得自己的姓氏上又增添了几分光荣,它来自孔代家某个记不起来的成员。

    你们记得我第一次流亡时,和兄弟一起经过图尔奈吗?你们顺便也记得那个变成驴子的男人,和那个耳朵里掏出麦穗的姑娘,以及到处点火的雨点般密集的乌鸦吗?一八一五年,我们自己也成了一群群乌鸦,不过我们没有放一处火。唉!可惜我再也不能与可怜的兄弟在一起了。从一七九二年到一八一五年,经历了共和国与帝国;在我的生活中,也完成了那么多的革命!时间和其他东西一样蹂躏了我。你们,现时的年轻一代,再过二十三年,你们对我的坟墓说一说你们今日的爱情与幻想处于什么状态。

    贝尔坦家两兄弟到过图尔奈。贝尔坦?德?沃回了巴黎。他的兄弟贝尔坦老大成了我的朋友。你们读了本回忆录,知道是什么事使我与他交往上的。

    我们从图尔奈去了布鲁塞尔:在那儿我没有再见到德?布勒特伊男爵和里瓦罗尔,也没有再见到那些年轻副官,他们不是死了就是老了,不过这是一回事。我也没有听到收容我的那位剃须匠的任何消息。我没有握火枪,而是握起了羽毛笔。我从士兵变成了一个舞文弄墨的人。我寻找路易十八;他在根特城;是德?布拉加和德?迪拉两位先生领他去那儿的:他们起初是想让皇上乘船去英国。要是皇上同意了这个计划,就永远也别想再登宝座了。

    我走进一家带家具的旅馆,想察看房间,不想在一间黑魃魃的房间里头,见到德?黎塞留公爵半躺在一张沙发上抽烟。他用最粗鲁的口气跟我谈起那些亲王,并声称他要去俄罗斯,再也不想听人说起那些家伙。德?迪拉公爵夫人来到布鲁塞尔,因为母亲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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