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房子_第三章白雀一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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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白雀一 (第3/8页)


    台上的演出继续进行。台下的人暂时先不去想白雀,勉勉强强地看着,倒有了一阵好秩序。演员们也就情绪高涨。那个男演员,亮开喉咙大声吼,吼得人心一阵激动。本是风吹得树叶响,但人却以为是那个男演员的声音震得树叶“沙沙”响。桑桑把胡琴拉得摇头晃脑,揉弦揉走了音。只有蒋一轮,还是心不在焉,笛子吹得结结巴巴,大失往日的风采。人也没有从前一吹笛子就一副得意忘形的样子,显得有点僵硬。

    一个女演员做着花样,一摇一晃,风吹杨柳似地走上台来。她一直走到了台口,让人觉得她马上就要走下台来了。下面一个动作,是她远眺大河上有一叶白帆飘过来。她身子向前微侧,突然说出一句:“那不是白雀吗?”神情就像说的是戏里头的一句台词。

    众人起先反应不过来,还盯着她的脸看。

    她踞起脚,用手往路上一指:“白雀!”

    众人立即站起来,扭头往路上看,只见路上袅袅娜娜地走过来一个年轻女子。

    “是白雀!”

    “就是白雀!”

    众人就看着白雀不慌不忙地走过来。

    白雀并不着急。人们隐隐约约地看到,她一路走,还一路不时地伸手抓一下路边的柳枝或蹲下来采支花什么的。人们不生气,倒觉得白雀也真是不一般。

    靠近路口,不知是谁疑惑地说了一声:“是白雀吗?”

    很多人跟着怀疑:“是白雀吗?”

    话立即传过来:“是周家的二丫!”

    于是众人大笑。因为周家的二丫,是个脑子有毛病的姑娘,一个“二百五”

    二丫走近了,明亮的灯光下,众人清清楚楚地看清了是二丫。

    二丫见那么多人朝她笑,很不好意思,又袅袅娜娜地走进了黑暗的树荫里。

    台上那个女演员满脸通红,低下头往后台走。再重上台来时,就一直不大好意思,动作做没做到家,唱也没唱到家,勉强对付着。

    台下有人忽然学她刚才的腔调:“那不是白雀吗?”

    众人大笑。

    女演员没唱完,羞得赶紧往后台跑,再也没有肯上台。

    台下的秩序从此变得更加糟不可言。很多人不想演了。桑桑和其它孩子、大人、乐手坐在台上很尴尬,不知道是撤下台来还是坚持着在台上。

    台下的人很奇怪:非想见到白雀不可。其实,他们中间的大部分人,并不认识白雀,更谈不上对白雀演戏的了解。只是无缘无故地觉得,一个叫白雀的演员没有来,不是件寻常的事情。而互相越是说着白雀,就越觉得今天他们之所以来看戏,实际上就是来看白雀的,而看不到白雀,也就等于没有看到戏。这种情绪慢慢地演变成了对演出单位的恼火:让我们来看戏,而你们的白雀又没有来,这不是讴人么?这不是让我们白跑一趟吗?又等了等,终于有了想闹点事的心思。

    演员们说:“不要再演了。”

    宣传队的负责人说:“桑校长没回来。演不演,要得到他的同意。”

    “桑校长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呢?”有几个演员走到路口去望,但没有望见桑乔。

    台下终于有人叫:“我们要看白雀!”

    很多人跟着喊:“我们要看白雀!”

    这时演员们即使想演,实际上也很难演下去了。

    演员与乐队都撤到了后台。

    台下乱哄哄的像个集市。

    蒋一轮站在一棵梧桐树的黑影里,一脸沮丧。

    桑乔终于回来。演员们连忙将他围住,就听他说了一声:“我真想将白三这厮一脚瑞进大粪坑里!”

    三宣传队临时解散了。

    蒋一轮一连十多天也没见着白雀,一有空就到河边上吹笛子。白雀的家就在河那边的村子里。他想,白雀一定能听到他的笛子声。蒋一轮什么曲子也不吹,就吹《红菱船》,从头到尾地吹。吹的时候,直让桑桑觉得,白雀也在,并且正在出神地做那些优美的动作。

    对岸,有人站到河边来听蒋一轮吹笛子,但没有一个知道蒋一轮的心思,听了一阵,都说:畴老师吹笛子吹得好。”听得很高兴,仿佛那笛子是为他们吹的。

    蒋一轮吹笛子时,桑桑就站在自家水码头上看。但桑桑一直就没有看到白雀的影子。白雀仿佛永远地消失了。

    蒋一轮不屈不挠地吹着。

    但白雀就是没有出来。

    这是个星期天,蒋一轮一清早就去了河边上。蒋一轮今天的笛子吹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一往情深,如泣如诉。

    秦大奶奶既不知道蒋一轮吹笛子的用意,又不懂得音乐。她只是觉得这个蒋老师笛子吹得真苦,就颤颤巍巍地端来一碗水:“歇歇,喝口水再吹。”

    蒋一轮很感谢秦大奶奶一一蒋一轮现在很容易感谢人,喝了水,重新给笛子换了张竹膜。继续吹下去。

    蒋一轮直吹得人厌烦了,就听对岸有人说:健个蒋老师,有劲没处使了。”

    蒋一轮的笛音就象一堆将要燃尽的火,慢慢地矮下去。他朝对岸望望,垂着双手离开了。

    桑桑突然地看到白雀朝河边走来了。

    白雀还是那个样子,只是好像清瘦了一些。她一出现在桑桑的视野里,桑桑就觉得天地间忽然地亮了许多。白雀走着,依然还是那样轻盈的步伐。她用双手轻轻抓着被放到了胸前的那根又黑又长的辫子,一方头巾被村巷里的风吹得飞扬了起来。

    桑桑看到,白雀走到岸边时,眼睛朝刚才发出笛音的那棵谏树下看了一眼。当她看到了谏树下已空无人影时,她向对岸到处张望了一下。而当她终于还是没有看到人影时,不免露出怅然若失的样子。

    白雀显然想在岸边多呆一会。她作出要到河边洗一洗手的样子,沿着石阶走向水边。

    桑桑立即朝蒋一轮的宿舍跑。

    蒋一轮鞋也不脱,正和他的笛子一起躺在床上。

    “蒋老师!”

    “桑桑,有事吗?”

    “你快起来!”

    “起来干吗?”

    “去河边!”

    “去河边干吗?”

    “她在河边上。”

    “谁在河边上?”

    “白雀!”

    蒋一轮将身体侧过去,把脸冲着墙:“小桑桑,你也敢和你的老师开玩笑!”接着,用手一拍木床,学老戏里的腔调,大声道:“大胆!”

    “白雀真的在河边上!”

    蒋一轮又转过脸来,见桑桑一副认真着急的表情,就站了起来。

    “过一会,她就会走掉的。”

    蒋一轮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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