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饥渴_第01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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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1章 (第7/8页)

望像印度的寡妇那样殉死。她所空想的殉死是很奇怪的。不是为丈夫之死而殉葬,而是为妒忌丈夫而殉死。而且,她所希望的并不是一般的死,而是最耗时间的、最缓慢的死。或者是妒忌心重的悦子在寻求决不害怕妒忌的对象呢?或者是毫无目的的贪婪在那宛如寻求腐rou般的卑鄙的欲望后面,还有一种活生生的独占欲在蠢动呢?

    丈夫的死。…至今,秋天即将逝去的一天,停靠在传染病医院门口的灵车仍然历历在目…力夫把灵柩抬起来,从潮乎乎的散发着焚香和发霉味还有别的死亡气味的地下太平间——落满尘土、变成灰色的肮脏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假白莲花、铺上供守灵用的潮湿的铺席、放置着搬运尸体用的褪了色的人造革床,设有不断交替安放新灵牌的灵堂般的佛坛的太平间——登上了缓缓的水泥地斜坡,其中一个力夫脚登军靴,走在水泥地板上发出鞋钉磨牙般的咯咯声。通向后门的门扉敞开了。

    当时,雪崩般地投射进来了一缕缕令人感动的强烈的阳光,这是悦子所不曾感受过的。

    十一月初,那是泛滥的日光,到处都充满了透明的温泉般的日光。传染病医院的后门。是朝向被战火夷为平地的平坦盆地的市镇的。从远方而来的中央线电车斜斜地奔驰,掩映在尖梢已经枯萎的草丛中的土堤上。市镇的一半被木造新房和建筑中的房子掩埋了,另一半依然是一片长满杂草的布满瓦砾、垃圾的废墟。十一月的阳光,占据了这座市镇。其间有一条明亮的公路,自行车的车把闪烁着亮光在奔驰。不仅这些。废墟上的垃圾堆里,啤酒瓶似的碎玻璃片也发出了耀眼的光。这多芒的光恍如瀑布一齐倾泻在灵柩以及尾随灵柩的悦子身上。

    灵车的发动机启动了。悦子从灵柩后面登上了,放下帷了的车里。

    到达火葬场之前,一路上:她所思想的不是妒忌,也不是死亡,净是想着方才袭击自己的强烈的光芒。她身穿丧服,在膝盖卜将手中的秋天的花束倒了倒手。花束有菊花、胡枝子、桔梗,还有因为彻夜守灵的疲劳而蔫了的大波斯菊。丧服膝盖的部位染了一点黄花粉的污渍,悦子任由它了。

    沐浴着这种光,她有什么感觉呢?觉得解放了?觉得从妒忌中,从难以成眠的无数之夜中,从丈夫突发的热病中,从传染病医院,从可怕的深夜的梦呓,从臭气,从死亡中得到了解放?

    难道对这种强烈的光存在于地上,悦子依然感到妒忌,难道对这种妒忌的感动是出自她的惟一永恒的感动习癖?

    解放的感情,理应是一种新鲜的否认的感情,犹如连解放本身都不断加以否认似的感隋。刚出笼的狮子,比本来一直野生的狮子拥有更加广阔的世界。被捕获期间,它只有两个世界,就是说,笼内的世界和笼外的世界。它不能存在于既非笼中又非笼外的第三个世界…然而,悦了的心与这些东西简直毫无缘分。她的灵魂只知道承认…

    5

    悦子在传染病医院后门所沐浴的阳光。只能认为是无可奈何地充满在地上的天大的浪费。对她来说,毕竟还是灵车内的昏暗更痛快些。坐在丈夫的灵柩上,随着车身的摇晃,好像有些东西也咯嗒咯嗒地在晃动。莫非是放在棺枢里的丈夫珍藏的烟斗碰撞在棺木板上发出的声音?要是用什么东西包裹起来就好了。悦子伸手从白色枢布的外侧抚摸发出声音的地方。于是,像是烟斗的东西,屏住了气息似地不响了。

    悦子掀起帷子,看见从半道上走在这辆灵车前面的另一辆灵车在放慢速度,正在驶入混凝土的广场,它是由特大的炉子似的建筑和休息室围了起来,实是大煞风景。这是火葬场。

    现在悦子还记得,那时候自己是这样想道:我不是去焚烧丈夫的尸体。而是去焚烧我的妒忌。

    …但是,就算是把丈夫的尸体焚烧了,是不是可以烧掉了她的妒忌呢?毋宁说,妒忌是从丈夫那里传染过来的病毒一般的东西。

    它冒犯rou体,触犯神经,侵蚀了骨骼。若要把妒忌烧掉,那么,她就必须跟随灵柩步入那座高炉般的建筑物的深处,除此别无他途。

    丈夫良辅在发病的前三天,没有回家。他在公司上班。他似乎不会沉耽于色事而歇工的,只是不愿回到悦子盼望他回去的家,因为他无法忍受悦子的妒忌。一天里悦子曾五次走到附近的公用电话亭前,可还是犹犹豫豫,没有挂这个电话。倘使往公司挂,他一定会接的。他在电话里绝不会讲粗暴的话。然而,他的辩解,是温柔得像撒娇的猫一般的辩解,是故意带着娇气的大阪口音、令人想象到他细心地将烟蒂插在烟灰缸里的动作的辩解,这更加增添了悦子的痛苦。所以她宁可愿意从良辅的嘴里听到粗暴的咒骂。眼看着这种责骂将从这个彪形大汉的嘴里脱口而出,他却用了亲切的声音反复地说,他保证无论如何也绝不爽约。悦子无法抵抗。再说,与其听这类话,不如强忍着不挂电话更好些呢。

    “…在这里很难说清楚。昨天傍晚,在银座遇见了个老朋友,他邀我去打麻将了。他是工商部官员,不能怠慢的什么?今儿我会回家的。下班马上回去…不过,工作堆积如山啊。准备晚饭?准备不准备都可以…随便好喽…假使我吃过了,回去再吃一遍嘛…谈到这儿吧。川路君在电话旁边,他说羡慕咱们的恩爱呐…哦,知道了。知道了…那么,再见…”

    爱虚荣的良辅在同事之间,仍然装出一副平庸的幸福的样了。

    悦了在等待。继续在等待。他没有回家。他回家以后又很少在家里过夜,这时候,哪怕是一次,悦子有没有质问他或者责备他呢?她只是用略带哀婉的日光。仰望着丈犬。这双像母狗般的眼睛、无言的哀伤的眼睛,触怒了良辅。妻子所期待的东西,她的手活像乞丐乞食的手。她的眼睛活像乞食的眼睛。这样的妻子期待的东西它使良辅嗅到剥掉牛活的一切细部之后所剩下的丑陋骨骼的夫妻关系的寂寞和恐怖。他把健壮的、不如说是把笨重的背脊向着她做出睡觉的样子。一个夏天的夜晚,良辅正在睡眠,被妻子吻了吻身体,他说梦话似地啧啧嘟囔了一句:“无耻!”便扇了妻子一记耳光,恍如拍打叮在自己身上的蚊了,完全无动于衷。

    丈夫煽起悦子的妒忌,并以此为乐事,这是从这年夏天开始的。

    悦子看见丈夫陌生的领带不断增多。一天早晨,丈夫把妻了唤到穿衣镜前让她结领带。悦子忧喜参半,手指颤抖,没有把领带结好。良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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