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之旅_第二章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第二章 (第4/4页)

 振星睨着jiejie“这是褒是贬?这是婉转地取笑我幼稚吧。”

    “家母去世,是我一生中最伤心的事。”

    振星耸然动容:“听说女儿们最难承受这一件,你看我,同母亲感情多好,我真怕那一天,mama说她也怕离开我之后像我这样蠹人会吃亏。”

    婵新又忍不住笑“那一天你都八十岁了,你子孙曾孙玄孙会照顾你。”

    “孩子们靠得住吗?”

    “哦.只有上帝是永久的磐石。”

    “好端端又说起教来。”

    “这是我真实观感。”

    “你们母女可相爱?”

    婵新忽然沉默。

    “你们准不准留着旧时照片?”

    “教会不是黑社会。”

    “听说此刻修女可以保留自己姓名。”

    “消息很灵通呀。”

    婵新自行李袋内取一只小小银相框,递给振星。

    振星一看,照片里三个人,婵新那时约七八岁,十分可爱,脸盘五官同她母亲宛如一个印子印出来,她的父亲亦即是振星的父亲,彼时当然年轻俊朗。

    真可惜,这是个破碎家庭。

    “他们天天吵?”

    婵新答:“在我记忆中是。”

    “为什么?”

    “双方均不肯忍让。”

    “是爱得不够吧。”

    “环境也很逼人。”

    “他们打败仗。”振星唏嘘。

    “那个年代,婚姻失败对女方的打击比较大。”

    “嗳,我听说有人封建盲目地把离婚女子四个字当诋毁语用。”

    “家母决定带着我远走他方,碰巧有亲戚在伦敦做生意,我们便前去投靠,稍后父亲搞的建筑生意也略有起色,他在物质上很照顾我俩,我们母女不致于很吃苦。”

    “你为什么不到我们家来住?”

    “父亲又结婚了,且生下你,家庭十分完整,我不想做不速之客。”

    振星没好气“现在又来?”

    “此刻事过情迁,”婵新笑“无后顾之忧。”

    振星说“现在我很明白什么叫做哀乐中年,你看我爸,生活总算安定下来,又为往事神伤,唉,做人不易。”

    婵新故意上下打量meimei,然后说:“我看做你并不难。”

    振星气结。

    振星的童年相当寂寞,父母都是事业派,她由保母照顾,她记得三两岁时最怕爸爸去上班以及mama晚间有应酬,一看见爸妈打扮妥当预备出门她便大哭。

    又没有同龄淘伴,直到三岁上幼儿班才略觉人生乐趣,那时周振星的拿手好戏是把同学一掌推开。

    纪月琼说“哗,亢龙有悔。”

    为此老师抗议多次。

    纪月琼一直疑惑“一定是遗传,可是像谁呢.莫非是远房的叔祖。”

    长话短说,周振星要到今天才知道有个谈得来的姐妹是多么兴奋之事。

    因血浓于水,无话不说,听了也不恼。

    笔每隔三两小时地便说:“婵新,不要走。”

    “噫,不是与你说过了吗?”

    “又不是钉十字架,找不到替身,非耶稣不可,你让教会为你找替工呀。”

    “振星你说话真的一句是一句。”

    “我有一句说一句。”

    “对外人也这样吗?”

    振星微微一笑“我并不傻,我的辞览里也充满了可能大概要不然也许或者等等等等,我不说不,也不说是,人永远抓不到我的小辫子。”

    “那我比较放心。”

    “咦,修女不是有话直说的人吗?”

    “修女也不是傻瓜。”

    姐妹笑得弯腰。

    周氏夫妇诧异。

    这间屋子里从来未试过有这么多的欢笑。

    振星说:“这是回光返照哪,真可怕,稍后我同你都要离开这个家。”

    纪月琼捧着头说:“我没好好教你meimei中文,这是报应,不久她就要祝这个家病入膏肓,及早登极乐,振星,我想重头教你读成语故事。”

    这番话其实很愁苦,不知怎地,周舜昆却笑得落下泪来。

    那一晚,振星向婵新透露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其实我大约会写一两百个中文字。”

    “为什么要隐瞒事实?”婵新大奇。

    “那时我十二一岁,心想,说学会了,mama势必叫老师教新功课,说不会,什么事都没有,便一直说不会。”

    婵新不信有这样的奇事“你为什么不喜欢中文?”

    “多难写,多难读,要学的功课那么多,总得随便牺牲一样,只有它不是学校规定的科目。”振星耸耸肩。

    饼半晌,振星又问:“是不是很糟糕?”

    婵新一贯中立、开明“你有选择的自由。”

    “倒底是华人哪。”振星吐吐舌头。

    “不,你是加拿大人,若用这个角落看事,可比较明朗简单。”

    婵新康复情形良好。

    教会一直与她有联络,每次有文件寄到,她均详细阅读,书面回覆。

    周舜昆解嘲地同妻子说:“同在任何大机构办事没有两样嘛,有福利,有病假,亦有升职机会,只不过公司规定职员不准结婚而已。”

    纪月琼不便说什么。

    “下个月她就要回去了。”

    那是他的长女,她出生时他才廿六岁,年轻的父亲,得知孩子出生,自建筑地盘一口气赶回去,看到那幼小的婴儿涨红着面孔正在啼哭,他抱起她,她睁开眼睛看着父亲,蓦然静下来。

    那一募,彷佛只发全在几个月前。

    “我相信以后婵新会常常回来。”

    “怜悯世人比原谅父亲容易。”

    “周某.你太同情你自己了。”

    这个时候,两姐妹正坐在公园长机上喂野鸭。

    振星一贯兴致高涨,替jiejie拍照,架起三脚架.又二人一齐拍,一边絮絮讲起那架照相机来历,不外是哪一年向父亲勒索成功的战利品。;

    然后她发觉婵新沉默了。

    一定是离愁,她想。

    再过一会儿,婵新把着meimei的手臂说:“振星,我有点不舒服。”

    “为什么不早说,我们马上回去。”.

    “我见你玩得那么高兴。”

    “我天天都高兴,来,我扶你到停车场。”

    婵新一站起来,就想呕吐。

    振星连忙掏出帕子捂住她的嘴,她吐了几口,像是比较舒服,靠在振星肩膀上。

    振星嘀咕“今早还是好好的!”她忽然看到帕子上一片殷红,吐出来统是鲜血。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