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家康2·崛起三河_第三十七章三条大鲤鱼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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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三条大鲤鱼 (第5/5页)

已经得到了大人的许可,就跳下水去了。啊呀,好一阵格斗。”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道“他还嘟囔着:不要动,织田尾张守,看我不把你捉住煮了吃…”

    “好了。”家康不耐烦地用扇子一挥“叫久三郎来!”他一边说,一边猛地站了起来。

    “难道…久三郎没有得到您的许可…”

    “好了。你们也不能将吃进去的鱼吐出来。不要对人提起,只叫久三郎到这里来。”

    “是。”天野匆匆退了下去,厨房里的喧闹声顿时停止。

    家康牙咬得咯咯响,他取过大薙刀,抖掉刀鞘,使劲挥舞起来。浑蛋!特意吩咐他好好照看,居然违抗我的命令!

    内藤弥七郎提着灯笼进来,惊恐地望着家康,灯光照在薙刀的刀刃上。

    家康喘着气,盯着暮色渐浓的庭院。“弥七!”

    “在。”

    “久三郎怎的还不来?叫他快来。”

    “大人想杀了他?”

    “哼!我今日绝不能放过他。你如敢阻止我,一同问罪。”

    “是,我立刻去叫。”弥七郎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惶惶跑了出去。

    家康手持雉刀站在当地。有人将久三郎驱逐了吗?他忽然想。那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对织田氏的愤怒。不仅仅是久三郎,但凡有骨气的家臣,无不认为家康的隐忍是对信长骄矜之气的纵容,暗地里心怀不满。人间之事也如同季节轮回,有它必然的潮流和走势。无论家康如何解释,告诉他们松平人无法与织田氏抗衡,家臣们就是不服气。久三郎不过此中一人而已。家康面对着大门。只要久三郎一来,家康就准备大喝一声,吓他落荒而去,只要有一丝可能,他就想放久三郎一条活路。

    一只蝴蝶不知打哪里飞来,绕着灯笼转圈子,就是不离开,如久三郎一般倔强,家康不禁黯然。

    “主公!”正在此时,后面的树丛中传来呼喊声,家康惊讶地回过头去。

    “我不愿看到您的卧房被鲜血玷污。铃木久三郎已经备好必死之心,就不去您房中了。”

    “浑蛋!”家康颤抖着双肩怒喝。他本想吓跑久三郎,不想久三郎反而大步流星向走廊方向而来。家康的胸中又燃起了怒火:“你为何抗我命?”

    久三郎双手插在衣带中,抬头望着满天繁星。

    “怎么不说话?不后悔吗?”

    “不后悔。”久三郎回道“是为了主公才作此决定。织田大人既当作儿戏,我们也以儿戏待之。”

    “你不觉得你的做法会给两家之谊蒙上阴影吗?浑蛋!”

    “您这话毫无道理。大人和织田有兄弟之谊。对方儿戏,我们也报以儿戏,何谈破坏情谊?”

    “几条大鲤鱼就让你如此气恼?你难道就没有一点雅量,不能领会织田大人的好意?”

    “大人害怕织田氏,所以才会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不错。鲤鱼是活物。那么大的鲤鱼,要是在宽阔的大河中倒也罢了,养在池水中,迟早会闷死。那时,主公就会以臣下照顾不周为由而加以训斥。而且,死鱼是不能吃的。织田大人送这种东西过来,可谓居心不良;我们不如趁它活着的时候吃了,也算充分享用了它。久三郎自会欣然赴死。鲤鱼肯定也在我肚中,为它死得其所而高兴不已。”说完,久三郎来到廊前,坐下,伸长了脖子。

    “哦!你倒能言善辩。但我岂能饶你?”家康穿上木屐,来到久三郎身后。“弥七,水。”

    他叫道。他想让内藤弥七郎阻止自己,但没想到,弥七郎应了一声,端过一盆水,浇一些在家康的薙刀上。家康狠狠地瞥了一眼弥七郎,又将视线转向久三郎。

    久三郎好像真的作好了赴死的准备;而弥七郎看到家康怒气冲冲,认为他生气理所当然,根本没打算阻止。他甚至还提着灯笼来到走廊下,肃然而立。

    家康拭去额上的汗珠。他不得不重新开始考虑了。纵使冒着生命的危险,铃木久三郎也要对一条鲤鱼表示愤怒——这鲤鱼真的值得他这样做吗?

    “战死疆场倒也罢了,但为了一条鲤鱼而死…你不觉得不值吗?”

    久三郎睁开眼,望着家康。他的眼神十分清澈,正如他的内心。“主公,战死很容易,但平常为主公效命却很困难,父亲经常这样教我们。”

    “我没问这个。我是问你,为了一条鲤鱼而死,算是效命吗?”

    “当然。如果我认为自己错了,早就逃之夭夭了。我认为是为主人效力,引颈赴死。”

    “你已经深思过了?”

    “久三郎不死,早晚会有人赴死…当然,这只是小事,还不是最重要的。”

    “小聪明!”

    “因为是所畏惧之人送来的礼物,就不会算计一条鲤鱼和一个家臣的价值大小,这样的主公岂可怀天下之志?为一条鲤鱼所制,如何得天下?久三郎的死若能让主公识得天下…仅此足以欣然赴死。无论对方是何用心,器量毕竟是器量,鲤鱼毕竟是鲤鱼。没有任何东西比人更宝贵,更有价值,请主公明鉴。”家康手持薙刀,微微笑了。

    “但那件事和这件事又有不同。久三违抗了主公的命令,不可饶恕。请主公赐久三一死。但也请主公以后不要再发出如此荒唐的命令。请…请快些杀了我!”

    “弥七!”家康叫过弥七郎“不杀他了,撤刀!”

    “久三,是我无德。今后,我下命令时定会谨慎。今日之事,且付之一笑。”久三郎猛地伏倒在地。

    “你说得好,元论是谁送过来的,鲤鱼毕竟是鲤鱼…我在接受信长君好意之时,也不应放松警惕。长路遥遥,家康今后就只把鲤鱼当作鲤鱼!”

    说完,家康径自迈上走廊。久三郎仍然伏在地上,纹丝不动。星光暗淡,看不到他颤抖的模样。但他抬不起头,早已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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