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_第三十章自古和亲诮儒者二之全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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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自古和亲诮儒者二之全 (第4/4页)

远大约也早就知道凭着吾辈,是难以谈成什么了,就算要翻脸,肯定要等等韩拖古烈的消息。他今日是来兴师问罪的…”

    “兴师问罪?问什么罪?”唐康也糊涂了。

    “他说数日之前,有三百余骑宋军偷渡白沟,在辽国境内袭击了一支运送财物回国的辽军,杀死五百余伤兵、家丁,抢走了几十车物什…”吴从龙苦笑一声“这些宋军还留了一面旗帜在那儿,自称是致果棱尉赵隆所为。”

    “这等事,子云理他做甚?实不足挂怀。”唐康听得眉开眼笑,又笑问道:“子云如何回他?”

    “我只得说,虽属两国议和,然他契丹兵马,亦不曾停止在我河北州县劫掠。我大宋议和的条件,便有要他们归还所劫财物一条,契丹果有诚意,便不当趁着议和之机会,偷运财物回国。这本是他契丹不是,如何能怪我大宋?况且如今我军与雄州、高阳关全为辽军隔绝,我们虽在这儿议和,赵隆又如何知道端的?若要他收兵,还须请辽军从中间让出一条道来,好让我们的使者通过。”

    “说得极好!子云真有苏、张之才。”唐康笑道。

    吴从龙却有些无精打采,道:“康时说笑了。况就算真是苏秦、张仪在此,又有何用?这军戎之事,我不敢妄议,然既是要在下来此和议,打仗之前不知会也罢了,仗打完了,总该让你我知晓罢?如今却要耶律昭远问上门来,在下还揣着糊涂当明白…”

    唐康听他满腹怨气,正想开解几句,又听他抱怨道:“这差遣实是难做。议和也是他王大总管赞同的,可这些事情,不论你如何行文过去问他,结果总是一纸回了。我难道便是契丹细作,他大总管府的事,到了咱们这边,就会泄露给契丹人了?最可笑是两头不讨好,康时可知道朝中出了变故?”

    唐康闻言不由一愣“出甚变故?”

    吴从龙狐疑的望了唐康一会,确认他神色不似作伪,方才说道:“原来康时竟不知道。我方才与耶律昭远议完,因为中午要陪宴,便回营换件衣服,才听小厮说收到好几封东京的书信。我也是匆匆读过,这才来急急忙忙来找康时…这回可非小事。”

    “究竟是出了甚事?”唐康更加糊涂,追问道。

    吴从龙转头望望左右,见帐中再无外人,这才向着前倾了倾身子,压低声音,沉声道:“为这议和事,朝中已是乱成一团了。谏章交攻,两位丞相以下,两府诸公,皆被弹劾。听说皇帝读奏折才知道韩拖古烈已至大名府,召开了几次御前会议,痛骂诸公,扬言要召回章惇做枢密使,还…还在内廷对太后说子明丞相与韩参政是霍光!”

    吴从龙说得冷汗都冒了出来,唐康却几乎笑出声来,装傻笑道:“霍光是汉朝的忠臣,皇上说得没错呀,家兄丞相与韩参政皆受托孤之任,确是本朝的霍光。”

    “这…这恐怕不是甚好话…”吴从龙却急了“康时,皇上年纪轻,颇欲有所作为,而两位丞相与两府诸公为国家社稷计,不免每每要从中谏阻,皇上自即位以来,几乎是无一事得快意行之,皇上又是有名的聪明天成,这心里面,只怕是有许多不满郁积了。平时倒也罢了,两府没有差错,朝中大臣都服气,皇上也不好说什么。可如今朝中不欲议和者甚众,朱紫以上,上章弹劾、反对者,据说已有六七十余人!尤其是还有个陈元凤从中撺掇,皇上不晓得为何,偏又十分信任他,不但留他在京中,每日召见;还用他荐举,又拔擢了许多新党中的能干人物——更邪门的是,尧夫相公对他亦十分包容。持国丞相老了,子明丞相在外,皇上身边有个陈元凤,诸事难料得紧。”

    吴从龙的这番话,虽然仍有些遮遮掩掩不敢直说之处,但唐康心里面却已明白他在担心什么。这必是开封有人写信给他——或是真是他着想,或是想给他施加压力。其实说皇帝读奏折才知道韩拖古烈一行己至大名府云云,唐康自然是绝不肯信的。那必是谣传无疑,他虽不知实情,却也能猜十八九不离十,那多半又是两府相公逼迫皇上勉强答应接纳辽使,他开始不情不愿,却也无可奈何,待到看到有人上章弹劾,便有意无意放出这些话来,那自然是为了鼓励朝中大臣出来上表,增加声势,然后皇帝便可以挟此以对抗两府。皇帝年纪还小,未必想得出这样的办法来,其中有陈元凤做谋主,亦未可知。但若说这便要“诸事难料”那当然是夸大其辞。

    因笑道:“这朝廷是要议和还是要继续打仗,轮不着你我cao心。然子云尽管放心,便是最后又不肯议和了,朝廷亦断不至于追究到你我的责任…”

    吴从龙被他一语说中心事,脸上一红,却仍忍不住继续问道:“康时如何敢下此断言?听说如今弹劾的奏折之上,连在下的名字,都赫然在列呢。如康时、王厚,都是朝廷重臣,现今用人之际,或许不会有事,然在下又何德何能?如此许多大臣交章论列,若果然扳了过来,却一个官员也不贬责,本朝无此先例!”

    唐康见他仍是忧心忡忡,忍不住笑道:“休管他扳不扳得过来,我只问子云一句话,我唐康可还说话算话否?”

    “那是自然。”吴从龙莫名其妙望着唐康。

    “那便好。”唐康笑道:“那我便向子云保证,倘若子云因此事受责,我唐康也绝不独善其身。我也便辞了官,回家做官家翁去。”

    “这…在下并非此意…”

    吴从龙正不知道要说什么,帐外忽然有人高声禀报,原来却是送宣台札子的差官到了。二人不敢怠慢,连忙见过差官,收了札子。自大名府至武邑虽有四五百里,但两地之间有官道相连,又在宋军控制区内,采用换人换马的接力传递方式,宣台公文,仍是一日多几个时辰便可送到。因此自议和以来,唐康和吴从龙收到的宣台札子每日少则一封,多则三四封,早就习以为常。只是此刻二人各怀心思,各有担心的事情,当下连忙一起将装札子的匣子打开,取出札子,摊在案上,二人一道览读。

    这札子上的内容却是极短,二人几眼便已看完,然后都是面面相觑,半晌说不出话来。唐康先前的脸上的高兴之色,早已一扫而光,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便是吴从龙的脸上,也是忧形于色。

    过了好一会,唐康才冷笑着对吴从龙说道:“看来待会宴会之上,子云可以给耶律昭远送件大礼了。”

    但吴从龙的心思,却似乎全不在此,喃喃回道:“这…这…皇上果真肯答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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