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_第六章面如田字非吾相三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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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面如田字非吾相三 (第5/5页)

有与白水潭一较高下之意。而金陵书

    院,因为在学术上倾向于王安石、吕惠卿的“新学”得到了他岳父与吕惠卿的暗中支持,许多在学术上赞成

    “新学”或者政治上支持新党的学者云集其间,又有朝廷的或明或暗的照顾,几年之间便与所谓的“六大学

    院”并驾齐驱了。更让白水潭学院不满的是,朝廷一向禁止私自教授、学习天文星象之学,白水潭学院拥有全

    国闻名的天文学家,却始终未获准设置观星台。反倒是金陵书院,不仅被获准建筑观星台,而且翰林院司天台

    还派官员进驻金陵学院,极有可能成为在太学之外,第一家获准开设天文学的学院。

    这一点意义极大,要知道,此时几乎所有的算术名家,其最终的志向,都在天文星象。假若金陵书院拔到

    先筹,格物院就很可能会面临人材大量流失的危机。

    除此之外,桑充国在几个月前探望病中的前明理院院长程颢之时,大程向他提出过一个设想,建议在白水

    潭成立一个“契丹、西夏研究院”专门研究有关辽国、西夏的一切事情,不仅可帮助国内的士大夫更深刻全

    面地了解两北长期的敌人,其长期目标,更是力图寻求一种全面解决两北边患的方案。程颢一针见血的指出,

    即使汉唐强盛之时,北边的边患也始终存在,而武力征服的方法,也始终不能长久,北边胡人所以能为患一千

    余年,全在于中原在兴盛之时,便自高自大,盲目轻视胡人,士大夫偏见极深,缺少对胡人的了解,rou食者没

    有真正消除隐患的良策,偶有善策,亦无法持久,一旦中原衰落,便易被胡人趁虚而入。而今大宋有中兴之

    势,刚刚恢复灵夏,上至士大夫,下至市井小民,便开始自高自大,将来即使北伐收复幽蓟,若不能居安思

    危,知己知彼,亦难免重蹈覆辙。

    五十多岁的大程因种种事务,cao劳过度,眼见活得过今年,也未必活得过明年。桑充国早就下定决心要让

    程颢亲眼看到这事成功,但事涉契丹、西夏,国子监接到申请,便拖了半年,然后回复要上报政事堂,便没了

    下文。为了促成此事,桑充国已是心力交瘁。

    他并非没有虚荣感,并非对“资善堂直讲”的职位毫不动心——对所有的儒生来说,这都是一个巨大的诱

    惑。但是人总是在不同的诱惑间做选择的。他知道自己无法兼得鱼与熊掌,因此冷静地按照自己的能力做出了

    选择。

    但是,人并非总能依照自己的意愿行事。

    *

    见过急急忙忙赶来传话的金兰后,王昉终于坐不住了。金兰的传话非常委婉,近似于一种暗示,但是异常

    敏感的王昉马上意识到了其中的危险。她再三犹豫之后,终于走进了桑充国的书房。

    “桑郎。”王昉极少这么直接干预桑充国的决定,虽然她内心是非常渴望桑充国出任资善堂直讲的——她

    毕竟是宰相的女儿,这是一个能让她从心底里感到荣耀,并且有可能在将来发挥巨大影响的职位。但在桑充国

    真正决定拒绝之后,她也保持了沉默。她不想让自己的丈夫有一种误会,以为她需要他获得一官半职。当她开

    口的时候,她依然有几分迟疑。

    “娘子有事么?”桑充国搁下了手中的毛笔,他正在给国子监的祭酒写信。

    “嗯。”王昉微微点头,轻声道:“朝廷可能再次征召桑郎…”

    桑充国笑着摇了摇头“是讹传吧。”他还没把自己看得那么了不起。

    王昉默然摇头,神色严肃。

    桑充国也感觉到了她神情的异常,笑容僵在了脸上,又反问了一句:“是真的?”

    “嗯。”王昉郑重地点了点头。

    桑充国不自觉地站起身来,与王昉这么多年的夫妻,他们彼此早已熟知对方的脾气,王昉如此郑重其事来

    找自己说这件事,那么这件事不仅是真的,而且只怕也不会是什么好消息。果然,便听王昉轻声道:“这次征

    召,桑郎万不可再拒绝。”

    桑充国没有询问原因,只是背着手默默地踱着步。

    夫妻二人沉默了好久,桑充国才似自言自语地低声说道:“你知道我的性子其实不适合当官的。”

    “只是给太子当老师,算是经筵官。”王昉劝道。

    “都一样。”桑充国涩声笑起来“那里和白水潭可不一样。自古伴君如伴虎,资善堂直讲,也不是个好

    差遣。”

    “桑郎这么大的学校都管得过来,我相信你。”王昉柔声道。

    桑充国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我原只想做个白衣御史,想不到这点心愿都不能满足。”他缓缓走

    到王昉身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肩膀,自嘲地笑道:“太子师,人人羡慕,我却避之惟恐不急。不晓得多少人

    要骂我假清高罢。”

    “别人要怎么想,可理会不过来。”

    “我也是这么想法。”桑充国笑道:“其实我不过是有自知之明罢了。当官这码事,子明做得,我却未必

    做得。只怕碰个头破血流,也未可知。但只怕也不能拒绝了…”他回头看了一眼书桌上的书信“到时候,

    只怕写再多的信,也无济于事。”

    “从长远来看,是有好处的。”王昉抬头注视着桑充国,低声道:“桑郎要想扩大白水潭的影响力,要想

    提高识字率,这是天赐良机。把希望寄托在十年之后…”

    “不过我还是舍不得。”

    “舍不得?”王昉奇怪地望着桑充国。

    桑充国看着她的眼睛,淡淡笑道:“无论是白水潭学院的山长,还是《汴京新闻》的社长,都不应当有官

    职在身。尤其是报社之职,否则我当年所说,便成天下之笑柄。”

    王昉呆住了。

    “若然要做资善堂直讲,我便理当要辞掉学院、报社之职务。”桑充国无限眷恋地说道。说罢,他忽然笑

    了笑,道:“我当山长的确太久了,或许也该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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