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恩正中短篇作品_失去的记忆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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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去的记忆 (第2/4页)

钱教授说的那些公式叙述出来的时候,我发觉我仅仅能够想得起一个梗概;而细节,特别是其中最关键的几个公式,我已经记不起来了。虽然没有人责备我,因为要听一遍就记住这样复杂的计算,那是任何人也做不到的,而在当时匆忙的情况下,我没有笔录,也是可以原谅的。但是我感到十分难受,因为这一切都是钱教授的劳动成果,在自己丧失健康的最后一刹那间,怀着对工作的无比热忱传留给了我,而我却没有办法来实现它了。

    研究所重新组织了人力,继续对钱达明教授所开始的工作进行研究。不久以后,已经没有人再对我提到那些被遗忘的公式。然而我却没有绝望,我想我也许还有最后的一线希望,能把它们回忆起来。因此,一有闲暇,我就苦苦地思索着,体验着俗话所说的“绞尽脑汁”的痛苦。

    我是钱达明教授家里的常客,我对这个老人一贯朝气蓬勃的印象很深,但眼前的景况却十分凄惨。他已经被无情的疾病束缚在床上,完全不能动弹,也不能出声。只有那一双依然明亮的眼睛,还闪动着旧日热情的光芒。看到一个这样渴望生活的人被病魔折磨成这个样子,那是任何人也不能不感到心酸的。可能是我的出现很容易使他回忆起实验室的工作吧,每当他看到我的时候,他的双眼就要流露出一种无法形容的痛苦。在这种时候,想起我是怎样地辜负了他的期望,我就特别感到内疚,而要求重新回忆起那些公式的愿望也就更加强烈了。

    在这个时候,我是多么需要使自己脑力健康起来。我对于记忆的生理情况是毫不了解的,我简单地认为只要脑力加强,记忆力也就会加强,因此,我就在同志们中间征求各种补脑的方法。我们机关的资料员老王向我提出一个新建议,说蒸一只乌龟吃可以补脑。我下了决心要去试一试。

    第二天,我到了生物研究所。他们正养了一批乌龟,愿意让一只给我。正当我用绳子在捆拿的时候,从里面走出一个身材瘦小的老人来。他有着一副十分严肃的面容,一双小眼睛在紧皱的浓眉下显得十分锐利。他看见我笨手笨脚地在捆乌龟,盯了我一眼,突然问道:

    “你要乌龟干什么?”

    “做补脑的药,增强记忆!”在他的逼视下,我就像中学生上了考场一样,突然慌乱起来了。

    “增强记忆?你的记忆力差么?”

    “不是,我需要回忆一桩事情,可是却怎样也想不起来了。”

    “你需要回忆什么事呢?”他又问道。

    我以为这个陌生人啰啰嗦嗦问下去仅仅是为了满足一下好奇心,因此也不愿意多说下去。这时,帮助我找乌龟的一个年轻同志却附在我耳边说:“详细和他谈谈吧。他是陈昆大夫,大脑生理专家。”于是我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陈大夫歪着头,漫不经心地听我说话。最后,他微微眯起了眼睛,脸上出现了一种嘲弄的神情。

    “吃乌龟来增强记忆,18世纪的作风!”他毫不留情地讽刺道“你最好不要吃这只乌龟,而用它的壳来卜卦,做一个现代化的巫师吧。”

    我受了他的一顿奚落,不由得有些胸中充火。因此回答说:

    “只要我能搞好工作,就是用乌龟壳来卜卦也可以。”

    “哟,你这小伙子责任心倒挺强!”他从衣袋里摸出一个笔记本,撕来,很快地写了一下递给我“这是我的工作单位,明天请来一趟吧,看看我们有没有比吃乌龟更好的办法。”

    他说完以后,头也不回地走了。那个一直在听我们谈话的青年同志看见我惶惑的脸色,便说道:

    “你别看陈大夫火气挺足,这是他的脾气。其实他心肠挺好的。他要主动帮助你,准有办法,你放心去吧。”

    我看了看他留给我的地址,这是生物研究所附属的一个脑生理研究室。有关他们实验室奇迹似的工作,我曾经听到过很多难以置信的传说。因此,我就放掉了那只倒霉的乌龟,决定第二天去拜访陈大夫了。

    三

    这个神秘的实验室设在市郊一条僻静的街道上,道旁的房屋全被高高的砖墙围着。法国梧桐的浓荫给人带来一种住宅区所特有的安宁恬静的气氛。由于实验室外面没有什么显著的标志,我很费了点时间才找到那个门牌号码。

    当我见到陈昆大夫的时候,他正在动物饲养室里,凝神地望着一只关在铁笼里的猴子。那只猴子正在无忧无虑地玩一条蛇,这使我非常惊奇。因为谁都知道,猴子是最怕蛇的。

    “陈大夫!”我在他身后轻轻喊道。

    “嘘!等一等。”他头也不回,伸出两个指头警告地挥动一下,然后很快地在纸上记录起来。一直等到他写完了,才蓦地转过身来。

    “巫师,你来了。”他说“咱们到实验室去吧。”

    我们穿过一座小巧精致的花园,向着一栋隐藏在绿阴深处的白色房屋走去。陈大夫一面走一面说:

    “我们想用一种最近才发明的方法帮助你恢复记忆,你不要紧张,要和我们密切合作,才能取得良好的效果。你不会受了一点点刺激就昏过去吧?”

    “那要看什么样的刺激。”我说。

    “精神方面的。”陈大夫怀疑地盯着我。

    “我的神经很坚强。”我回答。

    “我想你的神经也应该是很坚强的,因为你能够吃下一只乌龟。”这个老人似乎不放过任何一个讽刺人的机会。“你平日不多嘴吧?”他又担心地问。

    “我想我是能够沉默的。”我坦白地说。

    “那就好了。我做实验的时候,不喜欢人家东问西问的。”陈大夫说。

    我们走进了实验室。照我看来,这里与其说是一间生理研究室,倒不如说是一间电子研究室。在挤满了一间大屋子的仪器中,我看到了我所熟悉的电子计算机、阴极射线示波器、超声波发生器以及某些带有磁带记录器或墨水描记器的电子接收机器。在房间的一角里,几个年轻人正围着一台电视显微镜在观察着什么。

    “请准备好025号实验设备。”陈大夫简短地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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