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奈尔·伍尔里奇作品选_后窗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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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窗 (第10/10页)

感觉到,所以——他没有打中我。

    “你——”我听见他对自己嘀咕。我想这是他说的最后的话。他的余生都是行动,而不是说话。

    他用一只手臂一撑,跃过窗栏,落到了院子里。朝下摔了两层楼。他没有摔坏,因为他没有落到水泥地上,而是落到了当中条形的草皮地上。我在椅子扶手上把自己的身体撑起来,向前扑到窗子上,下巴首当其冲砰地撞在了上面。

    他奋力向前跑。当生命攸关的时候,你不得不跑。他跑到第一道围篱前,肚子往上一扑,翻了过去。他手脚并用,纵身一跃,像只猫一样越过了第二道围篱。然后,他回到了他自己那幢楼的后院里。他爬上了什么东西,就像山姆曾经干过的那样——其余的都是脚上的功夫,每个平台处都有螺旋形的急转弯。山姆爬进去的时候,曾经将他的窗子放下拴死了,但是他回来后,为了通风,又将它打开了。现在,他的整个生命全都依靠着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

    一,二,三。他朝自己的窗口爬去。爬到了。出了事情。他在又一个纽结形的转弯口改变了方向,绕过了他自家的窗子,迅速朝上面一层,五楼爬去。他自己家的一扇窗子里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接着是砰的一声沉重的枪响,像一面大铜锣的声音回响在四方院子里。

    他爬过了五楼,六楼,爬到了楼顶上。他第二次上了楼顶。咦,他热爱生命!在他自己窗子里的那些人抓不到他,他走一条笔直的路线越过了他们,一路上太平梯的交错点太多了。

    我只顾看他,全然不顾发生在我身边的事情。突然博伊恩出现在我身边,向他瞄准.我听见他嘀咕道:“我简直恨做这种事,他得从那么高得地方摔下去。”

    他靠在那儿得屋顶栏杆上,头顶上有一颗星星。一颗不祥之星.他耽搁了一分钟之久,想在被打死之前自行了结。也许他被打死了,自己知道。

    一颗子弹砰地一声高高地射向天空,窗玻璃哗啦啦从我们两个头上飞过,我身后的一本书啪地掉了下来。

    博伊恩没有再说什么他恨做这种事之类的话。我的脸向外贴着他的胳膊。他的胳膊肘的后座力震得我的牙齿格格响。我用手挥开了烟雾,看着那人完蛋。

    真可怕。他站在栏杆上,用一分钟的时间,展示了一切。然后,他把枪扔掉,好像是说:“我再也用不着这个了。”接着,他也掉了下去。他压根儿没有碰着太平梯,而是径直朝外面摔去。他碰到了凸出的木板上,摔在了那里,从我这里没法看见。木板把他的身体弹了起来,像块跳板似的。然后,身体又落了下去——再也没有弹起来。一切就这么结束了。

    我对博伊恩说:“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五楼套房,他上面一层楼,仍在装修的那层楼。厨房的水泥地比其他房间的地面高出一截。他们想要遵守防火法规,又能尽可能便宜地让起居室显得比较高。把它挖开——”

    他立刻就去了那里,为了节省时间,穿过地下室,越过了围铸。那里电还没接上,他们只好使用手电简。一旦干起来,那就花不了他们多少时间。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他来到窗子前,向我发出信号,意思是说,我的想法不错。

    直到早晨八点左右,他才过来;他们把现场整理干净,把他们带走。两个都带着,刚死的人和早死的人。他说:“杰弗,我什么都想起来了。我派去检查箱子的那个笨蛋——嗯,这也不完全是他的错。也得怪我。他没有得到检查那个女人的相貌特征的命令,只是检查箱子里的东西。他回来后只是大概地谈了谈。我回家去,已经上了床,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整整两天前我盘问过的一个房客,告诉了我们一点细节,在几个重要环节上与他本人的陈述不相符合。说是行动太慢,没有赶上!”

    “我整天在想的就是这件该死的事情,”我恨很地承认说。“我称它为延迟的行动。它几乎要了我的命。”

    “我是个警官而你不是。”

    “所以你能在适当的时候显出本色?”

    “当然。我们过来抓他审讯。当我们看见他不在房里时,我就布置手下人守在那里,我自己来到这里,一边等候,一边对你进行保护。你是怎么想到那个水泥地板的?”

    我告诉了他那个奇怪的同步现象。“房东和索沃尔德同时出现在厨房窗子前时,他比索沃尔德高的程度,比起一会儿之前两人同时出现在起居室窗子前要高。大家都知道他们在铺水泥地板时要在上面铺上一层软木,把地面抬高了许多。但是这里另有名堂。既然顶楼早已装修完毕,那一定是五楼。我就是从这里在理论上理清了头绪。她长年卧病,他又失业,他为此而产生厌恨。遇见了这另一个——”

    “她今天晚些时候会来这里,我的手下会逮捕她。”

    “他也许尽其所能地给她买了保险,然后慢慢用毒药害她,企图不留任何痕迹。我想象——记住,这纯粹是推测——在那个夜晚,也就是电灯彻夜未关的那个夜晚,她发现了他。从某种迹象中发现,也可能是他正在下手时被她发现。他失去了理智,做出了他一直想回避做的事情。用暴力杀死了她——勒死或打死了她。其余的事情都是临时做出的。他碰到了他不配碰到的好运气。他想到了楼上那个套间,就上去打量了一番。他们刚铺好地板,水泥还没干透,材料还散放在四周。他凿了一个槽,正好放进她的尸体,他把她放进去,又拌了些水泥铺在她的身上,也许将地板抬高一两英寸,她的尸体就被盖严实了。真是一具永久性的、不会发臭的棺材。第二天工人回来,毫无察觉地在上面铺了软木表层,我猜想他使用了他们的泥刀将地面刮平了。然后他派他的帮凶带着行李箱的钥匙迅速到乡下去,就在他的妻子几个夏天之前去过的那个地方的附近,住在另外的农庄里,这样就不会被认出来。随后将箱子送去给她,他自己将一张用过的明信片扔进他的信箱,把日期涂抹掉。过一两个星期,她也许就会以安娜·索沃尔德太太的身份在那里“自杀”原因是久病不治。给他写上一封诀别信,将她的衣服放在深水里某个尸体的穷边。这是一步险棋,但他们也许会成功地得到保险赔偿.”

    九点钟左右,博伊恩和他的手下走了。我还坐在椅子里,激动得难以入睡。山姆进来说;“普里斯顿医生来了.”

    他跟以前一样搓着双手进了房间.“看来我们可以拿掉你腿上的石膏了。你整天无所事事地坐在这里,一定厌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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