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 (第1/3页)

    想起

    那夜反复出现脑海的歌曲，充斥着扑面而来的忧伤，将我深深嵌入无底的深渊。

    宿舍楼六楼。夜里有淡淡的月光，照耀根茎粗壮的树木，打下深深浅浅的阴影，轻轻摇摆。我坐在他上铺床头，失眠，头疼的翻江倒海。依在窗口边白色粉刷的墙面，不动声色。他已经熟睡，我隐约听见他打酣的声音。穿越黑暗，此起彼伏。

    我皱眉，从枕头底下掏出三星的MP3。第一首歌曲，是熊天平的《爱情多瑙河》。我几乎遗忘这个温和忧伤的男子，他轻柔的声音在微风中缓缓漾出来，变幻成午夜纠结的风，吹拂四周。

    舒展眉头，恍惚中听见下铺传来细碎的梦呓，含糊不清的嘟囔几句，我听着，微微一笑。重又闭上双眼。

    森的一双眼睛特别明亮，阳光下会散出一种特别清凉的光。喜欢穿纯白的休闲装的男孩。爱笑，拥有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留细碎的短发，风中肆意飘飞。

    我第一次遇见他，是在夏日炎炎的八月。军训地点是在奉贤的一个偏僻小镇，我不安的坐在颠簸的公车上，看窗外无声掠过的大片建筑，内心澎湃汹涌。第一次离家这么多天，恐惧已侵蚀了内心，体无完肤，不知所措。

    我闭上眼睛，将双脚伸至留有的空隙处，拉上空调车蓝色的纱布窗帘，准备睡觉。

    临坐的男孩，却突然高声唱起歌来。我烦躁的睁开眼。男孩的脸在微冷的空气中突兀流溢出一种光，他看着我，双眼充溢着陨落的樱花。我看见他光线四射的瞳仁，有清凉的光线流露。他在光亮中笑。说，你好，我是森。

    到的当天下午就有训练。他将沉实书包往我下铺一放，漫不经心的翻起一本《围城》。间或抬头打量他人的动静，我一看他，他便展露出绚烂的笑容。

    我隐隐地开始对这个叫森的室友，产生了亲切友善的好感。

    那几日，在阳光下暴晒。皮肤黑的有些发红，教官严厉粗鲁。我小心翼翼地做着每一套走路的步伐，生怕出错，受到责罚。我就曾亲眼目睹，踏步无意走错的室友，在众目睽睽下做了近100个俯卧撑。手掌衣服满是细小的灰尘，汗水不可抑制的喷涌出来，像一口水源甚多的井，源源不断。

    森在我后面一排，时常看紧张不安的我，似在等我出丑。颇有幸灾乐祸的嫌疑。

    想起和他挤在一个被窝里。他闷头睡去，呼声此起彼伏传来，不绝如耳。拽着被子，扭动身体渐渐卷成一只蚕。而我睡意全无，睁眼在深弄的夜色中发呆。他憨态可鞠，天真无邪。梦中嘴角亦泛起甜蜜的笑。我凝视他，悄悄把他踢乱的被子掖进他的肩膀。

    他爱睡懒觉，我睡的也沉。常常迟到被责罚。我和森就无奈地笑，委屈的被罚跑1500米。队伍排列的缜密有序，教官罚我们排在最后。怒目斜视，轻筋暴起。黝黑的皮肤，在阳光下反射出丝丝亮光。

    森就笑，指着教官悄悄说，你看，他这模样像不像一只正在发怒的黑猩猩？

    我们躲在前排个子高大肥胖的男生后，笑得人仰马翻。

    有一日，森拉我去基地附近的小卖店买水。我拿着钱，叫森等在门口，然后奋不顾身地挤进争先恐后的人堆中。买了可乐面包，一大瓶橙汁，当然还买了一包特醇的双喜。

    森呆在原地不动。我捧着一大堆东西拉他回宿舍。走到半路发现他魂不附体，眼睛始终定在一点，没有移开。我好奇地顺着目光看去，一个长像白净的女孩，在人堆前悠然的站着。清爽的短发，有刘海在微风中摇曳。她似也在看森，我不自觉地对女孩摆了摆手。

    晚上，森又安静的爬到我被窝。将枕头竖着放在铺好的被子里，做出有人睡觉的假象。

    我压低声音，将头凑到他耳旁问,你是不是看上今天那个素净的女孩拉？

    森笑笑。不说话。我心领神会,支起身子靠在床边。摸出火机，点燃一根双喜，顺带打开了窗户。

    心底突然涌出一阵说不上来的幸福感，如血液奔腾起来。我伸手摸了摸森凌乱的头发，恍惚中对他露出一抹淡然地笑，心中似有一块巨石终于坠落下来，轰然有声。

    森在我吐出的烟雾中逐渐睡去，笑容像一面湖水，宁静安详。我在黑暗中捻灭烟，自言自语道，森，要幸福。

    窗外的路灯惨淡照耀。此起彼落的狗吠。沉闷的夜。远处有淡淡的阴影，无法捕捉。

    很久很久之后森告诉我，女孩叫小眉，眉清目秀的眉。是三班的班长，初中时获过全国性的演讲比赛冠军，笑容甜美，为人善良。他滔滔不绝，对她赞不绝口。我不以为然，支起身，斜靠在宿舍门边点燃一根烟。就着呛人的烟，我对他笑。陷入爱情的人都有这毛病，即使对方是外星人在当事人眼中也是月球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