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夜雪_第十五章参商永隔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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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参商永隔 (第4/5页)



    妙风松了一口气,猛地收剑,翻身掠回马背。霍展白站在大雪里,望着东北方一骑绝尘而去,忽然有某种不祥的预感。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只是隐隐感觉自己可能是永远的错过了什么。

    他就这样站在雪里,紧紧握着墨魂剑,任大雪落满了一身。一直到旁边的卫风行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惊觉过来。翻身上马时,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妙风消失的方向。

    然而,那一骑,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如冰风呼啸,一去不回头——有什么……有什么东西,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么?

    一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见的告别。

    妙风拥着薛紫夜,在漫天大雪中催马狂奔。

    整个天和地中,只有风雪呼啸。冰冷的雪,冰冷的风,冰冷的呼吸——他觉得血液都快要冻结。“噗”,筋疲力尽的马被雪坎绊了一跤,前膝一屈,将两人从马背上狠狠甩了下来。妙风急切之间伸手在马鞍上一按,想要掠起,然而身体居然沉重如铁,根本没有了平日的灵活。

    他只来得及在半空中侧转身子,让自己的脊背承受两个人的重量,摔落雪地。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和教王一战后身体一直未曾恢复,而方才和鼎剑阁七剑一轮交手,更是恶化了伤势。此刻他的身体,已然快要到了极限。

    虽然他们两个人都拥有凌驾于常人的力量,但此刻在这片看不到头的雪原上,这一场跋涉是那样无助而绝望。这样相依踉跄而行的两人在上苍的眼睛里,渺小如蝼蚁。

    他忽然感觉手臂被用力握紧,然而风雪里只有细微急促的呼吸声,仿佛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来。“薛谷主!”妙风连忙解开大氅,将猞猁裘里的女子抱了出来,双手抵住她的后心。那张苍白的脸已经变为可怖的青色,一只手用力抓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探了出来,一直保持着张开的姿势,微微在空气里痉挛,似乎想要用尽全力抓住什么。

    刚才……刚才是幻觉么?她、她居然听到了霍展白的声音!那一瞬间,濒死的她感到莫名的喜悦,以惊人的力气抬起了手,想去触摸那个声音的来源——然而因为剧毒的侵蚀,却无法发出一个字来。她无声而急促地呼吸,眼前渐渐空白,忽然慢慢浮现出一个温暖的笑容——“等回来再和你比酒!”梅花如雪而落,梅树下,那个人对她笑着举起手,比了一个猜拳的手势。

    “霍、霍……”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终于吐出了一个字。“薛谷主!”轻微的声音却让身边的人发出了狂喜低呼,停下来看她“你终于醒了?”是、是谁的声音?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蓝色的发和白色的雪。“雅弥……是你?”她的神志稍微恢复,吐出了轻微的叹息——原来,是这个人一直不放弃地想挽回她的性命么?他与她相识不久,却陪伴她到了这一刻。

    这,也是一种深厚的宿缘吧?他想说什么,她却忽然竖起了手指:“嘘……你看。”纤细苍白的手指颤巍巍地伸出,指向飘满了雪的天空,失去血色的唇微微开阖,发出欢喜的叹息,吐出一个字:“光。”

    妙风下意识地抬起头,但灰白色的天冷凝如铁,只有无数的雪花纷纷扬扬迎头而落,荒凉如死。他忽然间有一种入骨的恐惧,霍地低头:“薛谷主!”

    “光。”她躺在柔软的猞猁裘里,仰望着天空,唇角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微笑。在她逐渐模糊的视线里,渐渐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浮动,带着各种美丽的颜色,如同精灵一样成群结队地飞舞,嘻笑着追逐。最后凝成了七色的光带,在半空不停辗转变幻,将她笼罩。

    她对着天空伸出手来,极力想去触摸那美丽绝伦的虚幻之光。和所爱的人一起去那极北之地,在巨大的浮冰上看天空里不停变幻的七色光……那是她少女时候的梦想。

    然而,她的梦想,在十四岁那年就永远的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劫后余生的她深居幽谷,一直平静地生活,心如止水,将自己的一生如落雪一样无声埋葬。

    曾经一度,她也奢望拥有新的生活。希望有一个人能走入她的生活,能让她肆无忌惮地笑,无所顾忌地哭,希望穿过所有往事筑起的屏障直抵彼此的内心。希望,可以和普通女子一样蒙着喜帕出阁,在红烛下静静地幸福微笑;可以在柳丝初长的时候坐在绣楼上,等良人的归来;可以在每一个欲雪的夜晚,用红泥小炉温热新醅的酒,用正经或者不正经的谈笑将昔年所有冰冷的恶梦驱散。

    曾经一度,她也并不是没有对幸福的微小渴求。

    然而,一切,终究还是这样擦身而过。

    雪不停地下。她睁开眼睛凝望着灰白色的天空,那些雪一片一片精灵般地飞舞,慢慢变大、变大……掉落到她的睫毛上,冰冷而俏皮。

    已经是第几天了?

    七星海棠的毒在慢慢侵蚀着她的脑部,很快,她就要什么都忘记了吧?她茫然地睁开眼睛,拼命去抓住脑海里潮汐一样消退的幻影。

    鼎剑阁七剑来到南天门时,如意料之中一样,一路上基本没有遇到什么成形的抵抗。

    魔教显然刚经历过一场大规模的内斗,此刻从昆仑山麓到天门之间一片凌乱,岗哨和望风楼上只有几个低级弟子看守,而那些负责的头领早已不见了踪影。

    霍展白在冰川上一个点足,落到了天门中间的玉阶上。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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