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花走失在1890_霓路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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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霓路 (第8/9页)

下去。我的脚又开始流血。我要烂死在这个南方城市的街道上了。一边走一边烂掉。上帝保佑我在烂掉之前找到小野。

    我记得《广岛之恋》里那个要命的女孩子。她爱了一个敌人作为情人。她非得爱他不行。她叛离了世界。世界来围攻她了。

    她被关在冰窖里。她说这里也好呀这里有我的情人。

    没错。那个纳粹兵。死掉了的,在冰冷里身体将烂未烂的情人。她绕着他走来走去。

    她在大街上跑啊跑。像我现在一样。像我现在一样披头散发。我要去前方,远方。我踩在一条霓虹闪烁的斑斓道路上。可是此刻它已经像彩虹一样消失了。

    围绕一条街,我来回走。我想小野回来的时候会经过这儿。经过的时候跟我打招呼。我也打一个招呼给他。我跟在他的后面再回去就好了。就像上次来的时候一样。

    后来我记不得过了多久,我在街角一个很华丽的美发店门外的大玻璃里看到了小野。我坚信这是一种吸引,使我可以这样盲目地摸索着找到小野。小野端坐在一只高脚的旋转的椅子上。套着一块深绿色的围布。小野冲着一块火焰一样明亮的镜子笑,暖和的。他的头发已经短了些,像我刚刚认识他的时候一样一根一根竖立着。他带着绅士笑容和理发师亲切交谈,不时会有小撮的头发从他的脸旁边划下来。

    我早该想到小野应该来剪头发了。他很在乎自己的形象。他不会允许自己有一丝的凌乱。

    小野还没有看到我。我把头和手都靠在玻璃上,冬天的长满白色苔藓的玻璃。我多么贪婪地看着我亲爱的小野。我看着他一分一寸地更加好看起来。

    我的脚要断裂了。头很昏。再透着玻璃看的时候我却无法看清里面了。

    玻璃像电影屏幕一样一闪一闪的。我好像看到很多熟悉的人透过玻璃走出来。

    我mama来了。她说你出门怎么不带钥匙呢。她说红豆冰化干净了。真是的!

    我张了一下嘴。想说对不起的,却发不出声音来。

    我mama不见了。

    小朵来了。她说我身上香吗,这是新的DKNY了。她仔细看看我说,你怎么现在这样颓废和邋遢呢。

    她也不见了,我来不及问那个高鼻子的男孩子还同她一起去赏荷花看泉水吗。

    爸爸也来了。他说孩子你快过生日了,我送给你什么呢?

    他自己思索着,消失了。

    我看到最后一个出现的是我那个开酒吧的朋友。他还是穿得很讲究,走过来。

    我一阵痉挛。我是那么不想见到他呀他在恨我他在怪我。他走过来一定会笑话我。

    他笑说:原来这就是你的下场呀。这就是你走之后的生活呀。

    是啊,那一刻,我背朝着他离开的时候是多么决然。我把他扔在后面和初夏的郁闷里。他怎么也不能明白我为什么和一个骄傲自大的男孩子这样走了。他摔了那个杯子,怒不可遏。他是在说,你不要后悔你永远幸福才好。

    我走了。我是在说,好,我不会后悔,我和小野永远都幸福。

    此刻我看到他走过来。嘲弄的狼涛像一场咆哮的海啸。

    我本能地退后。我不能让他靠近。我用手拍打着这块演戏的玻璃,结束吧,结束吧。

    我也许疯了,可是不能容忍嘲讽;我也许烂了,可是决不在人前丢人现眼的。跑吧,让我安全地离开。我转身逃跑。

    最后,我看到了小野的出现。他从玻璃后面推门出来了。顶着他崭新的头发样式。我想说你终于来了。和我一起跑吧。我们不能被嘲笑。

    我们的灿烂夏天永远都不能过去。走吧,小野,我们跑着继续去远方。

    我没有得到小野的答复。我看着他没有跑的打算。他在我的视野里缓缓地横了过来。像安静的河流一样横了过来。

    我躺在一家小医院。我在输液。我发烧,还说了很多胡话。

    我看见小野在我的旁边。手在我可以抓住的地方。

    小野说他看见我在美发店的门口拍打玻璃,然后疯跑,看见他就对着他喃喃地说话,然后倒在地上。

    他说,幸亏我看见你的时候很及时。他是这样说的。好像他是一个英雄。

    他看见这女孩在病床上蜷缩成一团。他一定很失望。女孩子已不是他一贯喜欢的骄傲女孩子的样子。她像被关的动物。温顺里带着他无法降伏的执拗。她想要反抗他。她想要挣脱他的手。掉头。

    小野让我坐起来,他抱住我。小野的脸很白,像皎皎的月亮一样悬挂着。月亮向太阳借了光。小野的光来自什么地方?小野,此刻我觉得所有的明亮都是假象。就像这白的床单,不知道沾过多少人的血液。此刻它还是一样纯洁慈爱地照顾着我。

    我们灯彩一片的道路也是个假象。小野你扔一块小石子上去,就能把那直直地长在灯杆上面的光亮打碎。你正是这样做了。我们一边走在我们的光明大路上你一边消灭着光亮。

    我的眼泪逃逸出身体。懦弱的东西们,都走吧都走吧你们。

    僵坐了很久,小野忽然移了一下身子,拎出一块Pizza给我。我的心立刻温暖和柔软起来。我说,你也一定很久没有吃了,我们必须一起吃。

    他从来不让着我。我们就一起吃。都省却了说话。有蘑菇和青椒。黑胡椒使他打了个喷嚏。我们两个人都很饿了,这块过不够大。可是我们吃到不到中央的位置就都停下来了。我们觉得剩下部分应该是对方的了。我们两个都是无比倔强的家伙。我们谁都不能说服谁,所以这块难堪的饼只能在我们中间冷掉了。

    小野安安静静地把他白天做的事情说给我听。

    他说他卖了他的手表。

    他又说他看了场画展。糟透了,他说。

    我简单地点了一下头,不知道应当显露什么样的表情。他不应该这样。他很多的时候都没有足够的目的性。

    我猜他去看那场画展的时候一定就知道不会好的,不是他所喜欢的,可是他仍旧去。也许只是为了看完之后批判它,自己冲自己发发牢sao。

    小野继续说,画展很糟糕,他见到那个好看的女画家像迎宾一样站在门口。男人们于是来膜拜这个花一样扎起来的女人。

    于是你就进去了是吗小野。我说。

    我的脚开始疼。小野说你的伤口缝了好几针。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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