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炮_第四十炮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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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炮 (第3/6页)

了。我称王的时刻到了。我要报仇,我要带领着meimei,去找老兰报仇。我对meimei说:

    "娇娇,老兰是我们的仇人,我们要去杀了他。"

    meimei摇着头说:"哥,我觉得他挺好的呀!"

    "娇娇,"我严肃地说,"你还年轻,没有经验,不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老兰是只披着羊皮的狼,披着羊皮的狼,你懂吗?"

    "我懂了,哥哥,"meimei说,"我们去杀他吧,要不要先把他送到车间去注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十年,太长了一点,现在就去,太匆忙了一点。我们不用等十年,但我们也不能现在就去。我们要先去弄一把快刀,瞅个空子,把他干掉。我们要伪装出很可怜的样子,我们要让他们都感到我们是两个可怜的小孩子,使他们丧失警惕,然后我们才能伺机杀了他。他力大,硬拼我们不是他的对手,何况,他身边还有武艺高强的黄豹。"我深思熟虑地说,"至于注水,看情况决定吧。"

    "哥,我听你的。"meimei说。

    不久后的一个上午,我们应邀去成天乐大爷家喝骨头汤,骨头汤很有营养,含钙,对于我meimei这种正在长个子的小孩很有好处。一个好大的锅。锅里有许多骨头。我对马牛羊驴犬豕骆驼狐狸的骨头很熟悉,成堆的牛骨头里混上一根驴骨头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但面对着这锅骨头我却发了蒙。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骨头。那发达的腿骨、粗大的脊椎骨和那钢鞭一样的尾骨,都让我联想到凶猛的猫科动物。我知道成天乐大爷是个好人,对我很有感情,他决不会害我,他让我吃的东西,绝对是好东西。我和meimei坐在锅台旁边的一个小方桌旁喝骨头汤,喝了一碗又一碗,喝了两碗喝三碗,喝了三碗喝四碗。成天乐大爷的老婆手持着一柄大勺子站在锅旁,看到我们的碗空了,一勺子汤就撇了过来。成天乐大爷在旁边关切地说:孩子们,多喝点。

    我们从成天乐大爷家顺手弄了一把生锈的牛耳尖刀。大刀我们不要。大刀没法随身携带,这把牛耳尖刀正好,可以藏在身上。我们把一块磨刀石搬到屋子里,把电视机开到最大音量,关好门,堵好窗,磨刀霍霍,准备去杀老兰。

    那些日子里我们兄妹似乎成了村子里的贵客,家家都用最好的饭食招待我们。我们吃过骆驼的驼峰——彻底就是一块脂肪——吃过绵羊的尾巴——纯粹是一块板油——吃过狐狸的脑髓——完全是一堆狡猾——我们吃过的好东西不能一一尽数,大和尚,但我必须告诉您,我们在成天乐大爷家除了喝了许多骨头汤之外,我们每人还喝了一盅子碧绿的苦酒。尽管成天乐大爷不告诉我们,但我已经猜到了,那是用金钱豹子的苦胆浸泡的酒,而那口大锅里的骨头,是一副完整的金钱豹子的骨架。我和meimei,都是吃了豹子胆的人,即便我们原先胆小如鼠,吃了豹子胆之后,就是胆大包天了。

    村子里的人们,用最好的食物,把我们养得浑身是劲,胆大包天,虽然什么人也没对我们兄妹俩说过什么,但我们清楚地知道他们这样饲养我们是为了什么。我们在吃完美食之后,为了表示感谢,也多次含含糊糊地说:

    "大爷大娘们,大叔大婶们,大哥大嫂们,你们就等着吧。我们兄妹,是精通历史、深明大义之人,我们是有仇必复,有恩必报!"

    每当我们说完了这些话,就感到一股子悲壮之气在胸中翻腾不止,浑身的血液也热得接近沸腾。那些听我们说话的人,也个个神情激动,眼光闪烁,嘴巴里发出哼哼哈哈和长长的感叹之声。

    报仇的日子一天天近了。

    报仇的日子终于到了。

    那天,在rou联厂的大会议室里,召开改制大会,村集体所有的rou联厂在这次会后,就会变成股份制。我和meimei也有二十股,我们也是股东。这样的破会,没有必要多说。这个会议之所以能够被人口口相传是因为我和meimei的复仇。我从裤腰带上抽出牛耳尖刀,高声喊叫着:

    "老兰,你还我的父母!"

    我的meimei从袖子里顺出一把生锈的破剪刀——行前我曾经要meimei把剪刀磨磨,meimei不磨,她说用生锈的剪刀扎人可使被扎者得破伤风——高声喊叫着:

    "老兰,你还我的父母!"

    我们高举着刀剪对着正在台上讲话的老兰扑过去。

    meimei被台阶绊了一下,摔了一个嘴啃地,呜呜地哭了起来。

    老兰停止讲话,走过来,把meimei抱起来。

    老兰用手指翻开meimei的嘴唇,我看到,meimei的嘴唇上破了一个黄豆大的窟窿,血把她的牙齿染红了。

    这个突然的变故,把我的计划全盘粉碎。我感到自己就像一条被锥子扎了的轮胎,满腹怒气,哧哧地xiele。但我不甘心就这样完了,要不我没法子向乡亲们交待,也对不起我的父母。我努力地憋着气,把刀子举起来,一步步地向老兰逼近。我的脑袋里突然出现了我父亲提着斧头向老兰逼近的图像,仿佛我就是我的父亲。老兰用手掌擦擦娇娇的眼泪,哄着她说:

    "好孩子,别哭,别哭…"

    说着话,老兰的眼睛里竟然有泪流了出来。他把娇娇递给坐在前排的理发师范朝霞,说:

    "抱她去卫生室,抹点药。"

    范朝霞接过娇娇,老兰腾出手,把那把破剪刀捡起来,扔在讲台上。然后他搬着一把椅子,走到我的面前,把椅子放下,坐下,拍拍心脏的部位,对我说:

    "小通贤侄,来吧。"

    说完了这句话,他就闭上了眼睛。

    我看着他那个刚刚剃过的坑坑洼洼的头,那个刚刚刮了胡须的青下巴,还有他那只被我父亲咬破的耳朵,还有他那抽搐不止的脸上的两道泪水,心中竟然涌上了一阵悲痛,还产生了一种很想扑进这个王八蛋怀里去痛哭一场的可耻念头。我突然明白了父亲手中的斧头为什么劈进母亲的额头的原因了,但老兰的身边无人可扎,台下的人和我无怨无仇,扎谁都不合适。我该怎么办?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老兰的保镖黄豹,正大踏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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