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水之痕_第七章覆水之痕念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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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覆水之痕念 (第1/6页)

    第七章 欲念

    唐麟泽这几天眼皮总跳得厉害,他揉了揉眼睛,看着妻子任萍不动声色地走进了客厅,只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近来妻子有些奇怪,总是口渴,特别是睡到后半夜的时候会一个人穿着拖鞋,发出空洞寂寥的响声走过木地板,到客厅里的饮水机前倒上一大杯水,贪婪地喝下去,接着重重地喘上一口气。他不知道任萍这种怪异的习惯是什么时候开始养成的。唐麟泽摇了一下头,她的这一夜行总是搅得自己睡不安稳,心中莫名其妙地有一丝惧怕之意,仿佛是山雨欲来的征兆。

    任萍感觉到唐麟泽的目光一直盯在自己的身上,她偏了偏头,看向他:“你做什么老看着我?”

    “没什么。”唐麟泽掉转视线,心不在焉地将手中的遥控器按个不停,频道不迭地更换着,他并没有多少心思放在电视上。

    任萍冷冷地“哼”了一声,取上外套准备出门去。她今天有一个重要的手术,得早些去医院做准备。而唐麟泽这边她心知肚明,不是在惦念那个不要脸的小丫头才怪!她拉开门,回头瞅了唐麟泽一眼,两个人的目光却不期然相遇了。任萍的目光刀子一般沿着唐麟泽小鹿似的目光直视下去,让唐麟泽垂下眼睑偏向别处看了。他被妻子的目光刺得鲜血淋漓,不知道为什么任萍近来总是用这样的眼光看着自己,而且一言不发。唐麟泽怀疑任萍知道了些什么,可是又不太能够确定。系里评职称的事最近也让他忙得焦头烂额,包括他在内的三位侯选人仍然是争得头破血流,几乎有互相进行人身攻击的趋势。所以他最近非常老实,哪里也不敢去,也不便去,只守着一屋子凄清,不停地让电视剧轮番上演着。邹云顺那边好像丝毫动静也没有,只是一个劲儿地叫他放心。笑话!单凭这一句话怎么能叫他放心得了?

    任萍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门口,唐麟泽再往那边看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她的身影。门没关上,吹进来一阵料峭的风。他起身去把门关上的时候,发现门口的玄关处有一个小袋子,大概是任萍刚才在这儿换鞋,把包搁倒了,从包里掉出来的。他拾起来一看,是个手机,用小女孩爱的那种手机袋装了,可以挂在胸前的。再看一眼,他的血几乎从身体的各处直往脑门上涌。

    这个手机——唐麟泽紧紧地握在手——不是丁薇从那个叫做陈嶙的妓女手里得来的么?那么,任萍是怎么拿到的?他想起上星期自己给丁薇打的那个电话,对方一声不吭,最后不等他把话说完便直截了当地挂掉了电话。他当时便有一丝疑惑,可是想到丁薇最近对他的态度,也就不以为意了。唐麟泽这时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愣愣地看着闪烁的荧屏发呆。半晌,他才逐渐从混沌状态下清醒了一些,脑中理出了一些头绪:丁薇的东西如何会遗落到任萍的手里?任萍又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他从口袋里掏了一会儿,终于掏出一盒香烟,点了一枝,像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深深地吸了几口,烟雾缭绕开来,形成一种氤氲之势,一层薄薄的谜一样的东西蒙在了唐麟泽的身体四周,挥不去,散不开,绕在心间几乎系成了个结。他想起那句“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的句子,忍不住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客厅中有些阴暗得吓人,他走到阳台的落地窗帘前,一下子拉开厚重的布幔,随着“唰”的一声,大把大把的阳光逃逸了进来,微微刺痛了他的眼睛。唐麟泽面色苍白地望着窗外的阳光,从未感觉如此沮丧和无助过。孩子孩子,如果不是为了这两个字,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烟蒂从他手指间滑落下来,掉在地板上,还慢慢冒着最后一缕烟雾。唐麟泽一脚踏了上去,再看时,烟火熄灭,那枚烟蒂灰头土脸地躺在地板上,跟此时此刻的自己好不相象。他一手捶在了窗棂上,窗子微微震了一下,唐麟泽将头靠在手上,那只手握成了拳头,攥得紧紧的,却不像入党宣誓时的庄严慎重,而是多了几分罪恶和暴戾。唐麟泽的目光从眼镜上方射出去,却显得深沉而迷离。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眼里闪出一丝光芒。医院,对了,一定是医院!丁薇和任萍的接触或者相识只有在医院才顺理成章。也许丁薇偶然去医院,通过什么途径遇见了任萍,而不小心把手机拉在了她那儿。

    唐麟泽想到任萍最近对自己不阴不阳,不冷不热的态度,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那通电话一定是被任萍接到了,以此推测出他和丁薇的关系。以他对任萍的了解,她不可能单单对自己冷淡了事,越平静的湖面越有波涛暗涌,恐怕任萍是有所行动了,而他这个当事之人恐怕还被蒙在鼓里而不自知呢!事已至此,他必须马上行动起来了!

    唐麟泽突然想起和任萍一块工作多年的同事肖沁雅,他决定先打个电话过去,旁敲侧击地问一问,说不定能得到一些有价值的消息。于是他找到电话簿中的相关号码,给肖沁雅拨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的时候唐麟泽心里有些紧张,直到传来肖沁雅温柔的声音,他才将提上去的心放下一截来。

    “找我有什么事吗?”肖沁雅问,声音听上去有些吃惊,大概是很少和任萍的丈夫唐麟泽通过电话或者打过什么交道。

    唐麟泽稍做解释,只说自己最近和任萍的关系有些冷淡,想问问她最近在忙些什么。他的措辞很委婉,让肖沁雅听来还觉得有如此这般的丈夫是一个前世修来的福份呢!她挑了几件平常的事情跟唐麟泽说了,态度同样是温柔娴雅,似水柔滑。

    唐麟泽说:“任萍半个小时前上班的时候走得很仓促,拉了一个手机在家里,可是我记得她没有买手机啊,是不是病人拉在医院里的?”

    肖沁雅“嗯”了一声,告诉他:“是一个病人不小心拉下的,好像是叫丁薇吧。任医生一星期以前帮她做过检查,今天约了她来做手术,正打算还给她呢。”

    一听丁薇的名字,唐麟泽有一丝分神。病人、手术、妇产科——这几个词语给了唐麟泽太大的冲击!和任萍在一起生活的这么多年,耳闻目染了许多医学知识。他时常听她说起过这三个词语,分开,或联系,让唐麟泽耳熟能详了。他心中将这三个词语相加,添了一个等号之后得出一个答案,可是他不敢说出来,也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他只是紧张地问:“什么手术?很重要吗?我看任萍早早便出门了,好像有什么重要的手术似的。”

    肖沁雅轻轻笑了一下“也不是什么大手术,人流而已。任医生对这种小手术已经驾轻就熟了,不会出什么岔子的!”难得他还这么紧张。

    唐麟泽心中“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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