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铗中篇作品_屠龙之技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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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龙之技 (第6/12页)

黑布雨伞在水洼里打转。雨水覆盖了他的脸,淌进他高竖的衣领内。

    远远立着的小伙子们相视一笑,一哄而散。“好可怜的屠龙战士哦…”“他要是融,我就是上善大师啦!”

    在他躬下腰去抚摸变形的机箱时,雨停了。他茫然地抬起头,看到一块蔚蓝的八角形天空,天空里有一张精致的女人的脸:她的鼻尖小巧微翘,从仰望的角度更显顽皮不羁。她的脸红通通的,显然在寒风中伫立已久。

    “你是?”他迟疑地问。

    她露出失望的表情“我是骆驼呀…”

    “你怎么是…”他咽下了后半句话,不好意思地笑笑,脸上浮出那种不可思议却又容易理解的羞赧。在程序员的世界,遇见异性就像在Beta程序中发现彩蛋一样稀奇,更何况是这样一位旷世奇才。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幢房子,目光垂落在他的肩上,鼻子涩涩的,目光里长满了毛刺:这就是传奇的屠龙战士的归处吗?

    融解开大衣扣子,把湿漉漉的机箱抱进怀里。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从屋子里冲出来,抱住他的大腿,带着哭腔喊道:“叔叔,别走啊,你留下来教凉凉数学题啊!”融用一只手抱着机箱。另一只手抱起五岁大的凉凉。久久回望这低矮的屋檐,似在留恋着什么。骆驼冲进屋子,旋即又折回来,得意地说:“你可以继续住在这里啦!”

    九

    说是三楼阁楼,其实就是一个楼梯间。门外面便是砖头遍地的屋顶,水泥柱头上还裸露着钢筋,红砖围栏上长满了野草。屋子的使用面积还不到十平方米,主人高大的身子一旦直立,便顶着了白炽灯。他一坐下,硬木板床便发出嘎吱嘎吱的抗议。来客担心地低头一瞧床脚,立刻愣住了——压根儿就没有床脚,一头是红砖摞就的,另一头则搁在一个废弃的箱子上。

    主人不自在地搓着手,好像他才是这里的生客,赶紧手忙脚乱地清空一张方桌,说:“坐吧。”

    她的眼圈儿红了,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目光里写满了“为什么”

    “其实这地方还是不错的,屋顶可以赏月,晾衣服也很方便,还有这…”他不知从哪儿扯出一根电缆,得意地说“有了它,我就可以登录全球任何一台服务器,收费的,房东算在电话费里。这儿甚至还有热点(热点,HotSpot,无线网卡接口。),免费的,你不信?”

    她静静地望着他,望着这个曾经像十亿光年那么遥远、此刻却又如此贴近的人。她曾经在广为流传的经典代码里,在他的对战录像中,无数次揣测他的样子、他的思想,甚至他的生活。她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能浮出他的形象。然而,当空间的距离消失后,那曾经鲜明生动的印象却又陡然拉得无比遥远、陌生,除了地板上那双磨损严重的人字拖。她怔怔地望着它,他不好意思地把鞋往床底踢了踢,说:“你是怎么跟房东说的?”

    “我是用口袋跟她说的啊。”她拍了拍外衣上两个卡通熊口袋,大声说。“你欠我一个人情!怎么还?”

    “嗯…”他有些窘迫地翻开抽屉,从里面找出几个镍币。傻瓜。其实是我欠你的。她在心里幽幽地说。但她仍旧用很严厉的目光催促着他,她喜欢看他发窘的样子。“一、二、三…九个。可以吃一顿好的啦。”他摊开手掌里闪闪发光的硬币。

    十

    他们挑临窗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对着被油烟熏得面目模糊的菜价表,犹豫半天,才在服务员的催促下要了—个五元的蒸菜和—个四元的木桶饭。蒸菜很快就端上来了,红艳艳的油泼辣子铺在滑嫩的鲢鱼脯上,她得意地眨眨眼,抄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她听到他肚子里的咕噜声,听起来就像是PDA电池没电的提示音。她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辣子呛进了喉咙,有点难受又有点快乐地咳嗽起来。

    等了好久,木桶饭还是没送上来。“可能木桶饭采用了缓存技术。”他自我解嘲地说。

    “还是咱的蒸菜好呀,采用了apache php,虽然应付高并发有点吃力,但在访问量较小时速度还是蛮快的。”

    “我的木桶饭采用了squid做反向代理,虽然前期有点慢,但一旦缓存好了,来多少人都不怕。”“很不幸,你们做了触发缓存的那一批。”她伸出火辣辣的舌头做了个鬼脸。

    “老板的缓存机制有问题,应当把触发缓存改为定时缓存,以改善食客的体验。”

    端菜的服务员一个个路过满脸期待的他,却没有—个停在他桌前。

    “好像是丢包了。(丢包就是数据丢失,这里形容服务员对他们的怠视。)。”他沮丧地说。

    她咯咯地笑起来,端起自己的空碗,伸长舌头添了圈汤汁,夸张地吐着热气。

    木桶饭终于上来了,他还没来得及动筷子,她已经豺狼一样地先下手为强了。两人难民般地扒拉着一桶米饭,还发出很满足的笑声和很响亮的咂巴声,引来满堂鄙夷的目光。

    十一

    雨停了,街上的人多了起来,在临街的一面,游戏机、博彩机、自动照相馆发出清脆的电子音乐招徕着顾客。女孩子们挽着男友的胳膊,呢哺着,欢笑着,从一个五光十色的橱窗蹦到另一个橱窗,不时发出“哇哇”的惊喜声。

    “我也想耍一个。”她指着刮刮奖摊位后可爱的绒熊。融微皱着眉头,为难地望着她。

    “不行!你想办法,反正你欠我的。”她就像一个热恋中的女孩那样毫不通融。

    “那好吧。”融来到摊前,弯下腰“这些奖券是可以挑选的吗?”

    “挑选?”老板愣了一下“当然,随便拣,刚剐那小伙子给他女朋友买了一捆,瞧,正刮着呢。”

    融低头注视旁边一个纸箱子里刮过的奖券,他的眼睛因思考而眯缝起来。

    不一会儿,骆驼怀里就堆满了毛绒绒的卡通玩具,最上面那个最大的是老板送的,他说:“二位,不能再刮了,再刮小店就要赔本了,我加送你—个,两位先走不送…”

    她的脸紧贴着绒熊,就像腮帮里含满了棒棒糖的小姑娘一样幸福。

    在不远处一个带屏幕的机器前,人头攒动。那可不是一台普通的游戏机,那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智能程序正在与人对话,据说谁能够判断出和自己聊天的是人还是程序,就能获得一万元大奖。投入一个硬币,你就能得到问一个问题的机会。有个小伙子用一张大钞换了一百枚硬币全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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