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痴_第三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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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第2/4页)

于说到糊口,那么我觉得…”

    将军又打断了他,又开始盘问,公爵重又讲述了已经讲过的一切。原来将军听说过已故的帕夫利谢夫,甚至还认识他本人。为什么帕夫利谢夫关心他的教育,公爵自己也解释不了,也许,不过是因为跟他已故的父亲有旧谊罢了,父母去世后公爵还是个小孩,一直在农村生活和成长,因为他的健康需要农村的空气,帕夫利谢夫把他托付给几个年老的女地主,是他的亲戚,开始为他雇了家庭女教师,后来是男教师。不过公爵说明,虽然他全都记得,但是很少能令人满意地做出解释,因为许多事情他都不清楚。他的毛病经常发作,几乎完全把他变成了白痴(公爵正是说“白痴”这两个字)。最后他说有一次帕夫利谢夫在柏林会见了施奈德教授。这位瑞士人专治这类疾病,在瑞士瓦利斯州有医疗机关。他以自己的方式用冷水和体cao进行治疗。既治疗痴呆,也治疯癫,与此同时,他还对病人进行教育,注意他们一般的精神上的发展,大约五年前帕夫利谢夫就打发公爵去瑞士找他,而自己则在两年前去世了。他死得很突然,没有做出安排,施奈德留住公爵,又医治了两年。虽然他没有治愈公爵,但帮了许多忙,最后,因公爵自己的愿望,加上又遇到了一个情况,便打发他现在到俄罗斯来。

    将军非常惊讶。

    “您在俄罗斯没有任何人,完全没有吗?”他问。

    “现在没有任何人,但我希望…再说,我收到了一封信…”

    “至少,”将军没有听清关于信的事便打断说“您学过什么吧?您的病不妨碍做什么吧?比方说,在某个机关于点不难的事?”

    “噢,大概不碍事,说到谋职,我甚至非常愿意有事做,因为我自己也想看看,我能干什么,全部四年时间我倒一直在学习,虽然不完全正规,而是根据教授的一套特别体系进行的,与此同时读了许多俄文书。”

    “俄文书?这么说,您识字,那么能正确书写吗?”

    “嗯,完全能行。”

    “好极了,字体怎么样?”

    “字体很漂亮,在这方面,看来我有才能,简直就是书法家。请给我张纸,我马上给您写点什么试试,”公爵热心地说。

    “请吧,这甚至是必要的…我喜欢您这种乐意的态度,公爵,真的,您很可爱。”

    “您这儿有这么好的书写用具,这么多的铅笔,这么多的鹅毛笔,多么好的厚纸…您还有多么好的书房!这张风景画我知道,是瑞士的风光。我相信,画家是写生画的,我还深信,我看见过这个地方,这是在乌里州…”

    “非常可能,虽然这是在这里买的。加尼亚,给公爵一张纸。这是鹅毛笔和纸,清到这张小桌边来。这是什么?”将军问加尼亚,当时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大尺寸的相片并递给将军“啊,纳斯塔拉娅·费利波夫娜!这是她亲自,亲自寄给你的吗,是亲自吗?”他兴致勃勃,十分好奇地问加尼亚。

    “刚才我去祝贺时给的,我早就请求她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她这方面的一种暗示,因为我自己是空手去的,在这样的日子竟没有礼物,”加尼亚补充说着,一边勉强笑着。

    “哦,不,”将军很有把握地打断说“真的,你的想法多怪!她怎么会暗示…而且她根本不是贪图财物的人。再说,你送她什么东西呢?这可得花上几千卢布!难道也送相片吗?怎么,顺便问一下,她还没有向你要相片吗?”

    “没有,她还没有要,也许,永远也不会要的。伊万·费奥多罗维奇,您当然记住了今天有晚会吧?您可是在特别邀请者之列的。”

    “记得,当然记得,我一定去。这还用说吗,是她的生日,25岁!嗯…你知道,加尼亚,好吧,我就坦率对你说,你做好准备吧,她曾答应我和阿法纳西·伊万诺维奇,今天晚上她要说出最后的决定,同意或者不同意!瞧着吧,就会知道的。”

    加尼亚突然非常窘急,甚至脸色都有点发白了。

    “她确是这么说的吗?”他问着,嗓音似乎颤了一下。

    “她是在两天前说这话的,我们俩盯住她,逼她说出来的,只是请求事前不告诉你。”

    将军凝神打量着加尼亚,但显然不喜欢他的窘困样。

    “伊万·费奥多罗维奇,您还想得起来吧,”加尼亚忐忑不安地说“在她做出决定前,她给我充分自由做抉择,即使她作了决定,我还有我的发言权…”

    “难道你…难道你…”将军突然惊惧地说。

    “我没打算做什么。”

    “得了吧,你想拿我们怎么办?”

    “我可并没有拒绝。也许,我没有表达清楚…”

    “你不要拒绝!”将军烦恼地说。他甚至不想克制这种烦恼。“兄弟,这里的问题已经不是你不拒绝,而是乐意、满意、高兴地接受她的决定…你家里怎么样了?”

    “家里又怎么啦?家里全由我做主,只有父亲照例是于蠢事,但要知道他已完全变成了不成体统的人,我跟他几乎不说话,但是严格地管住他,说真的,要不是母亲,我就赶他走。母亲当然老是哭哭啼啼,meimei则总是发脾气,最后我直截了当对她们说,我是自己命运的主宰,我希望在家里她们也听我的…至少我把这一层意思都对meimei讲清楚了,当着母亲的面讲的。”

    “可是,兄弟,我仍然不理解,”将军稍稍耸起肩,徽微摊开双手,若有所恩他说“尼娜·亚历山德罗夫娜不久前什么时候来过,记得吗?唉声叹气的。‘您怎么啦?’我问。原来,他们似乎觉得这是有损名誉的。请问,这里哪有什么玷污名誉的?谁会责备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有什么不好或者指责她什么?莫非是指她曾经跟托茨基在一起?但这可已经是无稽之谈了,尤其是在一定的场合下更是如此!她说,‘您不是不准她到您女儿那儿去的吗?’唉!瞧您,尼娜·亚历山德罗夫娜呀!您怎么会不懂这点,怎么会不懂这点的呢…”

    “自己的地位?”加尼亚为一时难以措辞的将军提示说“她明白的。您别生她的气,不过当时我就责骂了她,让她别管人家的事,可是至今我们家里一切仍只是这样,最后的决定还没有说出来,雷雨却将降临。如果今天要说出最后的决定,那么,一切都将说出来的。”

    公爵坐在角落里写自己的书法样品,听到了全部谈话,他写完了,走近桌子,递上自己写好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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