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太阳_第七章天穹的回响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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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天穹的回响 (第1/7页)

    第七章 天穹的回响

    一

    秦震被安置在师医疗队病房里,原来准备转院,被他谢绝了。

    经过队长亲自主持检查诊断,认为他是由于神经过度刺激,引起血管收缩,从而心脏供血不足,还不是由于冠状动脉硬化引起的心绞痛。从病情来看,不算太严重,但也必须防止恶化。在这种时候,最忌激动、烦恼,队长深知老首长的脾气,于是他就依顺了他的第一条:留在这里不动;不过坚持第二条:必须严格服从护理,安心静养。秦震点头同意了这个决定,因为他需要睡眠,队长还没走,他就闭上两眼,昏昏沉沉睡着了。这一觉整整地睡了一天一夜,等他醒转过来以后,他立刻发觉他所接受的那条规定给自己套上了不易摆脱的枷锁,他有点后悔了。过惯了紧张生活的人,一旦让他闲下来,他会连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按照秦震的哲理:“人忙忙不出病,人闲才闲出病。”秦震所以坚持住师医疗队,实际上是因为这儿离他的住处近,只要设法回到住处,他就可以铺上摊子、摆开战场,那么他的病也就好了。

    秦震自我感觉良好。

    可是,想下地走走,不准。

    想找本书看看,还是不准。

    严素对他看管得很紧,有一次发现他在小本上记什么,就劈手夺走了。不论他怎样说服,甚至央告,严素毫不让步,她牙齿轻轻咬住下唇,也不说话,只是摇头。他只好乖乖躺在床上,叹了口气:

    “唉!我算个什么病人呢?我住了托儿所了,又赶上你这么个铁面无私的阿姨!”

    说得严素也噗哧笑了,不过,她严守队长的吩咐,尽心看护,决不妥协。不过,看起来,司令员也已“乐天知命”就那么静静地躺着了。

    其实,他心里在翻滚沸腾,那天夜访汉江桥,触景生情,血泪斑斑的往事一起涌上心头。于是一种思想,像一朵小小乌云,在他心里慢慢膨胀扩大,遮着生命的阳光,变成沉沉的重压,他要倾吐,他再也按捺不住…

    严素自有严素的柔情,她在他床头桌上,插了一瓶红的和白的蔷薇,这两种颜色配在一起,十分鲜艳悦目,何况花还吐出甜蜜的芳香呢?

    但,正是这种香味,惹恼了秦震。

    他伸手把花瓶推远些,不行,还是香。他就翻过身用脊背对着花,谁知芳香又跟着弥漫过来。

    他一赌气坐起身。

    突然,窗玻璃上传来了丁的雨声…

    春意恼人,春雨连绵啊!

    他看看屋中没人,就悄悄起来,穿起军衣。

    去推推门,门虚掩着。

    他把门拉开,伸出头看看没人,他就敏捷地冒雨走去。

    他已经走了老远一段路,警卫员小陈突然急急追来,一把抓住他。

    他用力一甩,甩掉小陈,绷住脸说:

    “小陈!有紧急任务…”

    小陈知道他怕严医生,就说:

    “严医生跟我要人怎么办?”

    秦震急得直跺脚:

    “小陈!小陈!…你就说、你就说…”他讨好地笑了一下,拉住小陈:“走,跟我一道走…严医生要问,你就说你不知道,不就完了吗!”小陈执拗不过,只好一面嘟嘟囔囔,一面跟他冒雨走去。

    一回到寓所,他就打电话给作战科要电报。

    小陈硬是不肯,逼着他躺上床去。

    他刚躺下,又要坐起。

    正在这时,他听到门外走廊地板上一路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门“蓬”地一声推开,门口站着严素,她面孔煞白,胸脯一起一伏,气吁喘喘,两条眉毛倒竖起来,一脸怒色:

    “没见过你这样不听话的病人!”

    秦震一时哭笑不得,只好怯怯地缩到雪白的羽绒被子里去。

    严素细心地发现秦震还没来得及换湿衣服,心就软了。

    她背过身去,让他换上衣服。可是她自己头发还湿淋淋掉水珠,她也没管,只叹了一口气,坐在床边上,把听诊器放在他胸口上,仔细听了一阵,才缓了一口气说:

    “你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可是在医院里你就是我的病人。我连一个病人都看不住,我还算什么医生…”

    说着,她低垂脖颈,肩头一耸,哭了出来。

    女同志的眼泪是秦震最怕的了,他不知怎样是好。

    幸好这时,陈文洪、梁曙光破门而入,打开僵局,梁曙光首先笑呵呵地说:

    “这不是,我说准在这里!…”

    严素气呼呼地站起来,一扭腰,背过身去。

    陈文洪连忙劝说:

    “老首长这脾气,我们都知道,住院十回有九回溜号!”

    秦震从枕头上看看大家,半晌没有做声。

    他是心潮起伏呀!他是心潮起伏呀!…

    然后,他缓缓说:

    “严医生,原谅我吧!我请求你把我这屋里摆设个病房行不行呢?小陈,开车去,帮严医生把什么什么、医疗用的东西都搬来。黄参谋,你也去跟队长求个情,要惩罚就惩罚我,严医生尽到了责任。”

    “哼,病人都跑了,还尽到责任呢!”

    这句话说得大家都笑了,严素就带上小陈走了。

    秦震从枕头上向梁曙光和陈文洪吐了吐舌头,羞惭地笑了一下。

    雨悄悄不停地下着,窗玻璃上遮了一层濛濛雨雾。风吹时,有些大雨珠就像透明的蜂蜜一样悬挂在那儿簌簌颤动。

    秦震艰苦地思虑着。

    屋里三个人谁也没出声。

    一片沉寂,万种心情。

    最终还是秦震望望站在床两边的陈文洪、梁曙光说:

    “我知道,你们这几天心里都压着块石头,都很不好受…”

    他紧皱眉峰,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不舒服。

    “我想劝说几句——唉!语言这个东西有时是那样软弱无力啊!…”

    陈文洪的脸绷得很紧,梁曙光却露出了激情的颤悸,但都不约而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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