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树_第十二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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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第2/10页)

,瞅一瞅乳峰间的曲线。那曲线,她用一朵玫瑰花隐蔽着。马德琳神态冷峻,玉洁冰清。她那薄冰似的衣裙仿佛从那美妙的身体长出之外,再无别的可能。这时,艾米·帕克全然忘记她曾经在别的场合见过她,或者在她穿着别的衣服时见过她。

    这时,阿姆斯特朗先生站了起来。他一直坐在窗户旁边,在傍晚的凉爽之中,趁着天光末暗读着什么。那显然是几封信。看起来,阿姆斯特朗先生根本不把屋里这些人放在眼里。他们能在这儿待着,是因为他花了钱。他有足够的钱财使自己对他们视而不见。因此,他旁若无人,手里拿着那几封一闪一闪扇动着的、打开了的信,从他的房间走过去,给自个儿倒了一杯他们大伙儿一直喝的那种酒,一饮而尽,用酒精刺激他的思想。但是他使马德琳的一番讲演笼罩了一层阴郁。男人们的大笑已经渐渐变成地地道道的微笑,尽管稍微有点苦涩。他们交杯换盏,一饮而尽。马德琳望着她的杯子,望着她并不想喝的杯中物,直到阿姆斯特朗先生走过来,没等她要他帮忙,便把她的杯子拿过来放到桌上。她真想把它砸个粉碎。

    那屋子里的人看起来都是毫无目的地站着或者坐着。他们永远不会融为一体。因为他们的本性就难以融合在一起。他们将仍然宛若一截脆弱的金属丝,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拧得弯弯曲曲。艾米觉得自己在那儿站得太久了。一阵微风吹动墙上的挂毯。这块挂毯是屠户花大价钱从欧洲买回来的。那上面是骑着银光闪闪的骏马的老爷太太。微风中,挂毯上的森林似乎被风吹动了,骏马也瑟瑟抖动。整个房间似乎也变得不牢固了,就像那轻轻抖动的挂毯。烛光如丝如发,涌流出来,酒瓶子上面的金箔在通明的灯光下显得十分脆弱。马德琳已经飘然而去,在一张椅子上面坐了下来。传说中要跟她结婚的那位小阿姆俾特朗用力扶着那把椅子,好让它稳稳当当扎在地上。她坐在那把雕花椅上,轻摇羽扇,极力克制着心中的烦闷,并没有意识到他加诸椅背上的力量和献给她的殷勤。主人走过来时,那些学着马德琳的样子傻笑了半晌的老头子们,克服了心头陡然升起的厌烦,都自顾自地站在那儿咧嘴笑着,等待这个“转折点”的到来。

    艾米·帕克已经开始感觉到她胳膊上挎着的那只盛鸭子的篮子的分量,感觉到屋里发生的许多事情她都不明白。于是她叹了一口气,从一直瞧着的那一幕走开。不管怎么说,那一幕已经结束,或者已经又拉开新的一幕。她穿过黑乎乎的树丛,向女仆们出人的那扇门走去。树丛中散发着一股枯枝败叶的气味,盖过了夜晚袭人的花香。

    门打开了,烤牛rou的香味,闹哄哄的笑声,以及佣人们的抱怨扑面而来。她羞答答地走进来,灯光倾泻在她的身上。踩在干净的地板上,甚至她那双最好的长统袜也让她羞愧。

    “我把明天用的鸭子送来了,”她说。如果她的孩子们听见她在这儿说话的声音,一定会抬起头惊讶地望着她。

    “来得正好,”弗里斯巴依太太说,态度很和蔼。

    她砰地一声关上炉门。

    “真该死!”她说。“该死的烤炉!他们和他们的炉子都见鬼去吧!”她说。“我简直烦透了。下星期让他们再找别的姑娘来吧。我要到海滨玩玩去了。”

    “靠他们的善心活命?”韦妮说。她正在捏帽子上面的那几个角角,好把它们弄得更尖一些。

    “啊,亲爱的,不,”弗里斯巴依太太说。“有位夫人给我提供吃住。只是为了有我跟她作伴快活一点儿。如果我不怕把面包渣掉在床上,就是躺在被窝里吃早点也成!”

    大伙儿哄笑起来。直到弗里斯巴依太太出面干涉,才止住笑声。有个名叫卡西的年轻姑娘笑得特别厉害。她刚从爱尔兰来,那张脸一望而知,还没有经过什么训练。她正在搅鸡蛋。

    “瞧,我们把帕克太大给忘了,”弗里斯巴依太太说。“请坐,亲爱的。听我们给你讲个秘密。”

    她从橱柜里面拿出一瓶酒。这瓶酒跟屠户和他的客人们喝的那瓶一样,瓶子上面的金箔也窸窸地响着。她眨巴着眼睛,使个眼色,一根手指弯曲着,很优雅地倒了一杯酒。

    “气跑光了,”她说“因为已经打开一会儿了。不过还能让你喝得心满意足。”

    “我可从来没喝过酒,”艾米·帕克说。

    韦妮那张脸拉长了。她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一把小锉刀,磨起指甲来。

    “在我以前干活的那个地方,”她说“我们那些姑娘们大喝特喝。那时候宴会真多,每隔一天就是一次午宴。他才是个真正的阔老爷呢!不像这位,不过是个暴发户。”

    弗里斯巴依太太说“可他工钱给得多。他不是个黑心肝的人。”酒、厨房里的蒸汽,还有因为想起她那位一去不归的海员而生出的悲哀,使她变得温和了。她打了个嗝。“对不起,”她边说边瞅着一只平底锅“我又被一件往事搞得心烦意乱了。这也正是酒的功能。”

    那位年轻的爱尔兰姑娘俯身在那盆她不停地搅动着的鸡蛋上面,笑得浑身颤动。

    “当心点儿,姑娘!小心把鸡蛋打过头了。”

    这时,厨房里面暖烘烘的,似乎闪烁着明亮的火花。艾米·帕克啜着杯中的酒。她很有风度地端着酒杯,就像捏着一朵花儿。她一边瞅那杯中之物,一边侧耳静听她们间或谈起的这府邸另外一部分人过着的生活。葡萄酒在她的血管里流动,在她的脑海里激起朵朵思想的火花。她简直要站起身来,摸索着跨过那道挂着羊毛毯的门,来到马德琳的面前。

    “她真漂亮,”她说。

    “谁?”弗里斯巴依太太问。‘这位从科克郡来的胖闺女?”

    卡西一边格格地笑,一边搅盆里的鸡蛋,就好像她只会于这两样儿。

    “当然是马德琳,”艾米·帕克冷静地说。说这个从来不敢说出声的名宇时,她的嘴唇那样温柔地弯曲着,画出一条曲线。

    寂静中,韦妮把她那把小挫又放回到口袋里,把围裙扯得紧紧裹着扁平的胸脯。

    “是马德琳漂亮,”艾米·帕克又说。现在她已经敢于直呼其名了。

    “啊,”弗里斯巴依太太把勺子扔进汤锅里说“我们还没见过她在床上的时候是啥模样呢!”

    “这可是别人的事喽!”韦妮大笑着说。

    卡西一边把鸡蛋哗哗地倒进锅里,一边嗤嗤地笑着。

    弗里斯巴依太太掀开锅盖,大团大团的水汽蒸腾而起。她那张预言家的脸在蒸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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