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魔术师_第三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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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第4/5页)

儿和加里。

    小山说“师父受了伤。”

    加里和兰胡儿二话不说就跑。

    小山拦住他们,说是苏姨让他赶到火车站来截住她和加里。

    当时在铁轨边,张天师扒火车时头摔破血流满面,小山撕下衣服,来包裹着他的伤口,因为失血太多,等小山把他弄回家,一见苏姨他就昏迷过去。

    燕飞飞说“快把所罗门留下的钱救急。”

    张天师醒过来,拉着苏姨的手,直摇头,表示不同意。苏姨一直是关键时刻拿主张的人,这次也明白得尊重他,这钱另有急用。

    “我们快去!”兰胡儿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小山抓住要往前走的加里,焦急万分地大叫他们:“停停,我有话要对你们说呢!”

    兰胡儿又气又急,要把拦着她的小山推开。加里说“你们的师父是为了救我而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必须马上去!”

    小山和珂赛特都在大叫,小山说“打浦桥不能回了,”他泪水流出眼角,嘴里却说:“你们得听我说完!”

    他转达苏姨的话,说是一定要告诉他们俩:大先生已经报了警局,说是唐老板之死,系昨夜被人谋杀。犹大魔术师的华籍助手加里已经承认带了枪和子弹去见唐老板,是重大杀人嫌疑犯。警局已来过人,他们看加里不在这里,估计又到了小南门加里住的福祉小客栈去等加里。

    兰胡儿骂道:“上海滩老大?怎么是一个的的刮刮大赖皮!”

    小山从裤袋里掏出一叠一元一张的美元,他对加里说:“一共三十八个美元,所罗门要我师父转交给你。苏姨让你们俩赶快走。大先生要抓加里,加里就太危险了。苏姨和燕飞飞得守着张天师,一步也不能离开。”他把挎在身上的一个包袱取下来,那是燕飞飞收拾的兰胡儿紧要的东西,小山让兰胡儿挎上。

    加里接住钱,迷惑了地问:“要我们躲到哪里去?”

    兰胡儿更迷惑“那天师班怎么办,你们怎么办?”

    “苏姨让你们尽早离开上海,警局的人肯定马上会折回来,会全上海搜捕你。苏姨还说,找个船,上香港、台湾、南洋,到什么地方都可以。苏姨还说:这点钱能买到两张船票下南洋。”

    兰胡儿说“不行,我不能师父生死未知,甩手不管。”

    “师父要苏姨解散天师班,让三个徒弟自奔前程,他们三人不走。这才让苏姨拿主意。”

    兰胡儿急切地抓住小山的手臂,问:“咋办呢?”

    “苏姨准备马上离开上海,回到安徽乡下种田去。在上海没靠山,活不了。种田总是会的。在乡下,珂赛特这条狗还更快活一些,燕飞飞也不必跛着腿上下爬楼梯。在乡下师父还会有个坟,他一辈子没有安定过!苏姨说,既然老天也不能证明你们是兄妹,老天就是有意捏合你们,让你们跟着自己的心思走!”

    下午四点正的船,上船倒很快,可上船后,才发现四等舱就是底舱大统铺。他们排队早,上船早,但是刚把行李就是燕飞飞帮着收拾的那个包袱安放好,就听见船上汽笛响了。铁壳舱里声音巨响,要把耳朵都震聋了,兰胡儿没法忍受,就把耳朵捂住。

    加里在舱门外,看到外面一片混乱,就向兰胡儿招手。她跑出来一看才发现,码头上非常拥挤,许多人全往这船上挤来,好像错过了这班船就没有下一班似的。

    他们听到船员在对打听情况的旅客说:“昨天夜里蒋总统宣布下野,好多人添了几分恐慌,临时赶到码头来,出大价钱买船票,轮船公司为了赚美元,也就加了船票,现在船长很不高兴,下令不再让任何人上船,一边向公司提出抗议,说这样违反船运规程,不能驶到海上去。”

    这些人要逃到台湾,他们到任何地方都可以,这些人逃得有方向有目的,他们没有方向没有目的,他们逃离的只是上海,逃离自己的出生,自己的身份,还有自己相依为命的亲人。

    两人走出船舱,兰胡儿一身红,尤其是那根红围巾十分显眼,映得她的脸青春盎然。他们上了一层,到甲板上,看着外滩渐渐退出视线。兰胡儿手伸进加里夹袄里的口袋里,摸到里面颗小圆卵石,拿出来一看,石头纹理精巧而透明,这是她小时拾了带在身上的吉利,冬去夏来,收洗曝晒,那颗小石头都放在袋里,有一次师父嫌她手捏石头分心,就收了去,说代她保管。

    原来加里穿的这夹袄是师父的,手里光滑的石头仿佛沾有他的体温。加里说“真后悔当初没有和父王合一张影。”

    兰胡儿说:“是啊,要有一张两个班子的照片顶顶好!”头等舱有人在放唱机,周璇在吱吱呀呀地唱:“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

    船拉鸣着长笛离岸,离岸越远,她留在上海的一切反而变得清晰。师父现在生死不测,无法知道详情。她担心极了,他对她从小严格,让她练功,没少打鞭子,罚饿饭。

    十多年来她不只一次想冲口而出,说是师父养她,教她本事,实际上是她兰胡儿在给他做牛马,做各种一失手就丢命的把戏,抛洒一腔热血给他赚钱。她被利用被剥削,她恨这个老板。

    最让她气不平的是师父做不到一碗水端平,对燕飞飞,他能容忍,对她就不能,两人之间,隔膜越来越深,有时好些天都搭不上一句话儿。那个苏姨,对她也是阴一天阳一天,从不曾把心掏给她。

    但是,今个儿一结百了,师父为救加里,舍了自个性命爬火车。二十多年前,他还是精壮小伙做的事,六十三岁的老人当然太危险,况且他多年来听到“火车”两字就会呕吐难受。危急关头,为了从大先生手里夺回加里的性命,他还是把自己的生命赌上,这一切掘根掏底,师父是为了她这缺心肝的兰胡儿。

    师父是疼爱她的,从来都是如此。

    可能这刻儿师父已快死了,只是要小山找到她和加里,让他俩走得远远的,师父才能嚥下这最后一口气。

    一时眼泪如这海狼汹涌而来,这回兰胡儿想止都止不住,那横在内心的一道大坝,决堤似地坍塌。师父才是她不可愈合的伤口,失去他,才懂得他。她的泪水淌了一脸。弄得加里也泪水涟涟。

    这世界各种翻天覆地的大事,对他们好像都是天边响雷,说无关好像也不一定,说有关,也不知如何关联。日本人将要投降,天师班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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