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圣母院_一小鞋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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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小鞋 (第9/10页)

巡检大人命令我这样了做的。

    她如同疯癫似的,反复说过来说过去:没有人!

    我说就是有!刽子手回嘴道:我们大家都看到了,你们是两个人嘛。

    那最好就瞧一瞧吧!隐修女揶揄地说道,把头从窗洞口伸进来好了。

    刽子手仔细看了看母亲的手指甲,哪敢造次。

    快点!特里斯丹刚部署好手下人马,将老鼠洞围得水泄不通,自己则骑马站在绞刑架旁边,高声叫道。

    亨利埃再次回到巡检大人的跟前,模样儿真是狼狈不堪。他将绳索往地上一扔,一副呆子相,把帽子拿在手里转过来转过去,问道:大人,从哪儿进去?

    从门呗。

    没有门。

    从窗户。

    太小了。

    那就打大些呗,你不是带镐子来了吗?特里斯丹说,怒气冲天。

    母亲一直警惕着,从洞xue底中注视着外面的动静。她不再抱什么希望了,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但绝不愿意人家将夺走她的女儿。

    亨利埃。库赞从柱子阁的棚子里去找来绞刑时垫脚用的一只工具箱,还从棚子中拿来一架双层梯子,随即将它靠在绞刑架上。巡检大人手下五六个人带着鹤嘴镐和撬杠,和特里斯丹向窗洞走来。

    老婆子,赶快把那个女子乖乖交给我们!巡检声色俱厉地说。

    她望着他,好象听不懂似的。

    上帝脑袋!特里斯丹又说,圣上有旨,要绞死这个女巫,你为何要阻拦?

    可怜的女人一听,又如往常那样狂笑了起来。

    我干吗?她是我的女儿!

    她说出这个字的声调,真是掷地有声,连亨利埃。库赞听了也不由自主打个寒噤。

    我也感到遗憾,可这是王上的旨意。特里斯丹接着。

    她可怕地狂笑得更厉害了,喊道:你的王上,跟我何干!实话告诉你,她是我的女儿!

    捅墙!特里斯丹下令。

    要凿一个够大的墙洞,只要把窗洞下面的一块基石挖掉就可以了。母亲听见鹤嘴镐和撬杠在挖她那堡垒的墙脚,不由得大声地怒吼一声,让人心惊胆颤,随即在洞里急得团团直转,快如旋风,这是类似猛兽长期关在笼子里所养成的习惯。她一言不,但两眼炯炯光。那些兵卒个个心底里冷似寒冰。

    忽然,她抓起那块石板,大笑一声,双手托起,向挖墙的那些人狠狠掷去。但因为双手抖掷歪了,一个也没砸到,石板骨碌碌直滚到特里斯丹马脚下才停住。她气得咬牙切齿。

    这时,太阳虽尚未升起,天已大亮,柱子阁那些残旧虫蛀的烟囱,染上了玫瑰红的美丽朝霞,也显得悦目了。此时正是巴黎这座大都市一清早就起床的人们,神清气爽,推开屋顶上天窗的时候。河滩广场上开始有几个乡下人,另外还有几个骑着毛驴去菜市场的水果商贩陆续走过。他们看见老鼠洞周围麋集着那队兵卒,不由得停下片刻,惊奇地察看了一下,就径自走了。

    隐修女来到女儿身旁坐了下来,在她前面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目光呆滞,听着一动也不动的可怜孩子一再喃喃地念着:弗比斯!弗比斯!拆墙似乎在进展。随着它不断的进展,母亲也不由自主地直往后退,将女儿越搂越紧,直往墙壁上靠。突然,隐修女看见那块石头(因为她一直守望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它)已经松动了,又听见特里斯丹给挖墙的人打气鼓劲的声音,从某个时候起,她就身心交瘁,这时振作起精神,大叫起来。说话的声音忽而像锯子声那样刺耳,忽而结结巴巴,仿佛嘴上挤压着万般的咒骂,一齐同时迸出来一样。只听见她叫叫:嗬!嗬!嗬!简直是坏透了!你们是一帮强盗!你们果真要绞死我的女儿吗?我告诉你们,她是我的亲骨rou!噢!胆小鬼!噢!刽子手走狗!猪狗不如的兵痞!杀人凶手!救命!救命!救命!他们就这样想抢走我的女儿吗?所谓仁慈的上帝,究竟何在?

    于是她象一头豹子那样趴着,目光迷离,毛倒竖,口吐白沫,冲着特里斯丹咆哮着:

    走近些,过来抓我的女儿吧!我这个女人告诉你,她是我的女儿,难道你真的听不懂吗!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有个孩子是什么意思?唉!你这豺狼,难道你从来没有跟你的母狼睡过?难道你们从来没有狼崽吗?要是你有崽子,你听到它们嗥叫时,难道你就无动于衷,不觉得肚子里在翻腾吗!

    使劲撬那块石头,它已经松动了。特里斯丹冷冷地说道。

    好几根撬杠一起掀起那块沉重的基石。已前说过,这是母亲的最后屏障。她扑了上去,使劲想顶住,用指甲紧抓那块石头,但是那么巨大的一块石头,又有六条壮汉子拼命撬着,她哪能抓得住,一脱手,只见它顺着铁撬杆渐渐滑落到地上。

    一见入口已打通,母亲干脆横倒在洞口前,用身体去堵塞缺口,双臂扭曲,头在石板上撞得直响,嗓门由于精疲力竭而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叫道:救命呀!救火!救火!

    现在,去抓那女子!特里斯丹说,始终无动于衷。

    母亲瞪着兵卒,样子叫人望而生畏,他们宁愿后退,也不愿往前一步。

    怎么啦!特里斯丹叫道,亨利埃。库赞,你上!

    没有一个人敢往前一步。

    特里斯丹骂道:基督脑袋!还算是武士?一个娘们就把你们吓得屁滚尿流!

    大人,您把这叫做个娘们?亨利埃说道。

    她长着一头狮鬣!另一个接着说。

    行啦!特里斯丹又说,洞口足够大了,三个人齐头进去,就像攻打蓬图瓦兹时的突破口一样,赶快了结,死穆罕默德!谁先退后,我就把他砍成两段!

    巡检和母亲都是如此地咄咄逼人,兵卒们夹在中间,一时不知道怎么办,终于横下心来,向老鼠洞进。

    隐修女见此情景,突然跪了起来,拨开垂在脸上的头,两只擦伤的瘦手一下子又垂落在大腿上。于是,泪水夺眶而出,大滴大滴的泪珠顺着面颊的皱纹扑簌簌往下直流,仿佛冲刷出河床的湍流一样。与此同时,她张口了,可是声音那样哀婉,那样顺从,那样温柔那样令人心碎,叫特里斯丹周围那些连人rou都敢吃的老禁头听了,也不止一个在揩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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