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_第5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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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第3/4页)

花布鼓成了一块大气包。气包的下面是一张皱巴巴的窄床;上面铺了一条蓝色腊染布的单子。她自己裸体躺在那张单子上,竭力伸展身躯,换言之,让头部和脚尖的距离尽可能的远;于是腹部就深凹下去,与床单齐。这时候,在她的腿上,闪着灰色的光泽。在这个怪诞的景象中,充满了一种气味,带有碱性的腥味;换言之,新鲜jingye的气味。假如说这股气味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实在感到意外。但那间房子就是我上大二时的宿舍,里面只住了我一个人。至于说我在里面干了什么,我一点都记不得。这个女人涂了很重的眼晕,把头发染成了龌龊的黄色,现在大概有三百磅。要把她和我过去认识的任何一个女孩联系起来,很是困难。然而人家既知道我的房间,又知道我的气味,对这件事我也不能否认。她还说,当时我一声不响,脸皮紧绷,好像心事重重──忽然间jingye狂喷,热烘烘的好像尿了一样。因为我是这样的一个心不在焉的尿炕者,她一直在想念我。但我不记得自己是这样的爱尿炕;而且,如果说这就是爱情,我一定要予以否认。

    在学校里,有一阵子我像疯了一样的选课,一学期选了二十门。这么多课听不过来,我请同学带台对讲机去,自己坐在宿舍里,用不同的耳机监听。我那间房子里像电话交换台一样,而我自己脸色青里透白。系里的老师怀疑我吸海洛因,抓我去验血。等到知道了我没有毒瘾后,就劝诫我说:何必急着毕业?重要的是做个好学生。但我忙着到处去考试,然后又忙着到处去补考。补到最后一门医用拉丁文,教授看我像个死人,连问都没问,就放我Pass了。然后我就一头栽倒,进了校医院。我之所以这样的疯狂,是因为一想到小舅的处境,就如有百爪挠心,方寸大乱。

    在寒假里,我听说化学系有个女生修了二十一门课,比我还要多一门。我因此爱上了她,每天在女生宿舍门口等她,手里拿了一束花。这是一个小四眼,眼镜的度数极深,在镜片后面,眼睛极大,并且盘旋着两条阿基米德螺线。她脸色苍白,身材瘦小,双手像鸟爪子,还有点驼背。后来才发现,她的rufang紧贴着胸壁,只是一对rutou而已,而且好像还没有我的大;肩膀和我十三岁时一样单薄。总而言之,肚脐以上和膝盖以下,她完全是个男孩子,对男女之间的事有种学究式的兴趣,总问:为什么是这样呢?我告诉她说:我爱她,这辈子再也不想爱别人。她扶扶眼镜说:为什么你要爱我?为什么这辈子不想爱别人?我无言以对,就提议zuoai来证明这一点。但正如她事后所说,zuoai并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假如我真的爱她,就该是无缘无故的。但无缘无故的事总让人怀疑。由此得出一个结论,不管谁说爱她都可疑。经她这样一说,我觉得自己并不爱她。她听了扶扶眼镜说:为什么你又不爱我了呢?我听了又不假思索地马上又爱上了她。我和她的感情就这样拉起锯来。又过了一个学期,她猛然开始发育,还配了隐形眼镜,就此变成个婷婷玉立的美女,而且变得极傻。此时她有不少追求者,我对她也没了兴趣。

    6

    那一回和小舅、小舅妈在碱摊上晒太阳,直到天色向晚。天色向晚时,小舅妈站起身来,往四下看看。夕阳照在她的身体上,红白两色,她好像一个女神。如果详加描写,应该说到,她的肩头像镜子一样反光,胸前留下了rufang的阴影。在平坦的小腹上,有一蓬毛,像个松鼠尾巴──我怀疑身为外甥这样描写舅妈是不对的──然后她躬下身来穿裤子,我也该回学校了。这是我唯一一次看到小舅妈的裸体,以后再也没机会。早知如此,当初真该好好看看。

    说过了小舅妈,就该说到小舅。小舅的案子后来平了反,法院宣布他无罪,习艺所宣布他是个好学员。油画协会恢复他的会员资格,重新发给他执照,还想选他当美协的理事。谁知小舅不去领执照,也不想入油协。于是有关部门决定以给脸不要脸的罪名开除小舅,吊销他的画家执照。但是小舅妈不同意他们这样干,要和他们打官司,理由是小舅既然没有重入美协,也没有去领执照,如何谈得上开除和吊销。但是小舅妈败诉了。法院判决说,油画协会作为美术界的权力机关,可以开除一切人的会员资格,也可以吊销一切人的画家执照,不管他是不是会员,是不是画家。判决以后,美协开会,郑重开除了小舅妈。从此之后,她写字还可以,画画就犯法了。现在小舅没有执照,小舅妈也没有照。但是小舅继续作画,卖给那个日本人。但是价钱比以前低了不少。日本人说,现在世界经济不够景气,画不好脱手。其实这是一句假话。真话是小舅名声不如以前──他有点过气了。

    说过了我舅舅以后,也就该说到我舅舅画的日本人──此人老了很多,长了一嘴白胡子茬──在十字路口等红灯,他会大模大样地从人行横道上走过来,拉开车门说:王样,画!就把画取走了。顺便说一句,我大舅叫王大,我小舅叫王二。我妈那么厉害,我自己想不姓王也不行。这些画是我舅舅放在我这里的。假如红灯时间长,他还要和我聊几句,他说他想念我舅舅,很想见到他。我骗他说,我舅舅出家当了尼姑,要守清规,不能出来,你不要想他了;他纠正我说:和尚,你是说,和尚!然后替我关上车门,朝我鞠上一躬,就走了。其实他也知道我在撒谎。假如他和我舅舅没有联系,能找到我吗?反过来说,我也知道那个日本人在说谎。我们大家都在说谎,谁都不信任谁。

    有人说,这个日本人其实是个巴西人,巴西那地方日裔很多。他有个黑人老婆,像墨一样黑,有一次带到中国来,穿着绿旗袍和他在街上遛弯,就在这时发生了误会,人家把她当小舅逮去了。在派出所里,他们拿毛巾蘸了水、汽油、丙酮,使劲地擦,没有擦下黑油彩,倒把血擦出来了。等到巴西使馆的人闻讯赶来时,派出所换了一个牌子,改成了保育站,所有的警察都穿上了白大褂,假装在给黑女人洗脸。那女人身高1米98,像根电线杆,说是走失的小孩子勉强了一点。那日本人又有个白人情妇,像雪一样白。有一次和他在街上走,又发生了误会。人家把她逮进去,第一句话就问:好啊,王二,装得倒像!用多少漂白粉漂的?然后就去捏她的鼻子,看是不是石膏贴的,捏得人家泪下如雨;并且乱拔她的头发,怀疑这是个头套,一头金发很快就像马蜂窝一样了。等到使馆的人赶来,那派出所又换了一块牌子“美容院”但把鼻子捏得像酒渣鼻、把头发揪成水雷来美容,也有点怪。后来所有的外国女人和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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