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舞派对_第二章水粉画华尔兹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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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水粉画华尔兹 (第3/6页)

正经┅┅""我说过是不相干的。"我当真不耐烦起来。

    "唔,他来头不大好┅┅"这家伙实在不识相,絮絮叨叨。

    "是,奶奶,您老人家放心,我不会和他上床的。"我拖长了嗓门,对他作个鬼脸。他望着我,忽然间,微笑起来。我一怔,在青苔绿色的灯影里,他模糊的笑容,像透了维嘉。

    (B)

    手机破天荒地地在午前响起,铃声已被我调至最低,像一只给钳住了腿的耗子似的哀哀鸣叫。我睡眼惺忪地乱摸一阵,好歹在丝绒踏凳底下捉到我那只最新款的三星Anycall408。

    昨晚临睡前与几个同事互发黄色段子,手机起先还在被褥边,大概我一睡着就挤下地去了。我睡觉有点强盗光临的架势,枕头被子尸横遍野,从来都是被冻醒的。我相信没有男人会"屈尊"陷入如此混乱的睡眠状态,也罢,正好成全了我做老姑婆的信念。

    "喂?"我挣扎着开口。

    "喉咙怎么是哑的?"是头儿,"你吸毒啊!"我嘶嘶笑,声音像个魔鬼。毕竟不是十六岁的少女,一夜不睡,照样一张清香漂亮的面孔。我是至少得半个钟头才能恢复正常发音,眼睛下面青黑的颜色更是早就如影随形了。

    头儿给了我个出门的差使。遥远的小镇上,一对父母将18个月大的女婴遗弃在人家屋后的木柴堆里,木柴堆不知怎么燃起来了,女婴活活烧死在里面。

    "这种下脚料,叫当地的通讯员发个消息过来不就得了吗?"我打个呵欠,耍大牌,"用得着劳我老人家大驾,亲眼目睹悲惨世界?""苏画,还有文章在里头,够做4000字的特稿了,"头儿慢条斯理地说,"听说那孩子的爹妈有一段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而且两口子刚买了彩票,中了50万。男的听信别人的谣言,以为孩子是老婆偷人生的,两口子较着劲,一怒之下就把孩子给扔了…""天,"我哀叹一声,"我去。"我抚住额头,没办法,越是匪夷所思的王八蛋新闻,越是我的职责所在。

    "我就知道你是最最敬业的,"头儿阴谋得逞地嘿嘿干笑两声,"苏画,这种题材,最合你这类煽情高手的胃口。"跟着他报出了一个偏狭的地名,距离此地简直有十万八千里路。

    "呆会儿有人把车票给你送过去。"头儿说。我忍不住呻吟。即使我对地理全无常识,也知道那地方就是旧社会所谓的蛮夷之地了,听说过去那里流行一种风俗,人在死后被割下头颅,风干来,挂在门檐上,由亲人终生存念,恐怖至极。

    但我着实是欢喜出门的,尤其乘着一列漫长、坚硬的夜行火车,在暗夜里,在庞大庞大的风中,轰隆轰隆地一路摇晃,似乎永远不会停歇下来。而我就在温淡恍惚的睡眠中间,做着许许多多奇异的梦,甚至梦见自己是在深深的海里,在海狼的颠簸中变成了一尾鱼,一尾怕水的鱼,在海藻里窒息。

    行囊是现成的,我有一只专门用来出差的猪皮箱,连同深色的麻布大衣结结实实的牛仔裤。抢新闻其实跟上火线没什么区别,没人傻到穿脆薄的丝质长裙,用全套路易o维当的行头,除非她是老板的小蜜,闲腻了,出来溜达溜达,见见世面。像我这样的,只好老老实实做唐僧,一步不敢错,年复一年走上西天去——是,我的牢sao是多了点,活该嫁不掉。

    倒霉的是那镇子连火车都不通,我坐一辆农民承包的扬州车,车子里头很脏,充满人体的异味,并且出奇地颠动。一个面呈菜色的孕妇一直哇啦哇啦地呕吐,巨大的肚子像一口铁锅倒扣在她身上,她站起来的时候仿佛一只蜗牛。在满地秽物中我终于也翻尸倒骨地吐了出来,几乎没把上辈子吃的稀饭咸菜一并交出。那可不是林黛玉似的吐法,尽是中药,淡淡的苦涩与哀伤,微微将唇角浸湿,丫头紫鹃伸过一方绢手帕便全部承接住。在混乱激烈的喷涌中,我紧紧抓住自己搁置了六张信用卡储蓄卡的钱夹,来不及感怀身世,来不及优雅低泣,一心一意地,想要将身体里面所有的器官物事尽数呕出。

    从结局看来,采访倒是顺利的。那对夫妻本来只是赌赌气,孩子烧死了,女的当晚就喝了烈性农药,死了,男的则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一连数天不露面。我在那里碰见好些同行,长枪短炮、全副武装,各显神通,有人把副县长的坐骑都调动了,一部八成新的丰田佳美,却无济于事,仍旧束手无策地等,至多不过逮住了男的表姐,逼出一些风花雪月的片段。原来女的曾经吸毒,曾经身患肺结核,曾经与无数小混混搅在一起,男的一往情深,通通不嫌弃,坚持娶她为妻,是好莱坞电影的中国版。

    又有左邻右舍闲杂说起他们夫妻,女的毫不疼爱孩子,男的往地里做功夫,女的就溜出去晃荡,孩子一岁便懂得煮泡面,扶着桌角,蹒跚地,点起煤炉,先打一只鸡蛋进去,将调味包中的辣椒去除,尚不会用木筷,以小泥手与勺子抓起呼呼地吃。情节渐渐复杂起来,以术语描述,便是有戏。一岁的妞,自己做泡面吃,已经够一集天方夜谭的材料。我真是想破了头也想象不出自己的一岁是啥摸样,恰恰旁边有某杂志社的女记问:

    "苏画,你一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做小孩子呀,"我假意说,"把尿撒在裤子里,一日两次抱住奶瓶喝果汁,没人逗弄便哭——你一岁又在做什么?"她笑起来。一岁的baby弄泡面,相信日后发稿她会记得写上这个噱头。

    我逐渐焦躁起来,我是最最不耐烦枯等的,我前后观察地形,他们家养着上好的绵羊。静默了一阵子,我避过同行,从羊圈的缺口爬了进去,感谢天,我自小不擅长给布娃娃缝衣裳,爬树爬墙壁爬电线杆的身手倒是一流。

    是典型的农家住屋,屋檐挂着干玉米,地下晒着新摘的苔藻绿色核桃,墙壁有剥落的泥块,内室光线灰暗。男主角蹲在地上,摆弄一台破破烂烂的收音机,看见我,惊疑不已,以为是贼。

    "小姐,你白来了,"他轻蔑地看我一眼,"不错,我是中了大奖,可惜钞票全存在银行。"理论上讲,这时节他若忽然狰狞扑上,欲行非礼,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可事实上我带着瑞士军刀,小小锐利,刀锋一闪,血rou横飞。

    "收工吧,你,"他说,"你确实找不到什么值钱的货。"他穿一件污迹斑斑颜色暧昧的衬衫,整个人苍黄瘦小,眼睛底下一道伤疤,实在是全无姿色,我有点恼,开始算计如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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