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八点钟的太阳_第六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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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第2/4页)


    “他不代表我。”习恩的语气忽然生硬。

    车子抵达火车站,他替子翔背起行李。

    子翔笑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到了哈拉嗤飞机场再说。”

    那样依依不舍,子翔又非草木,只得沉默无言。

    身边有一个壮男陪着上路当然安全得多,不止一次,在火车或飞机上,子翔试图厌恶地推开半真半假的渴睡汉,有史习恩在身旁,她毋需檐心。

    习恩问:“下一站你去哪里?”

    子翔答:“先回家。”

    “别忘记我们。”

    “怎么会。”子翔拍拍他强壮肩膀。

    火车轧轧开动。

    “是习荣接你来,由我送你走。”

    “正是。”子翔点点头。

    他忽然说:“前日我与习荣大吵一顿。”

    子翔看着他“为甚么?”

    “为着去留问题。”

    子翔讶异“你们不是已经立志终身奉献给丛林吗?”

    “父亲知道后,狠狠责骂,去留自由,不可伤及兄弟感情。”

    子翔答:“讲得对。”

    “可是,世上只得一个容子翔。”

    子翔呆住。

    她一时不知说甚么才好,只觉歉意尴尬。

    史习恩用手捧住头“习荣先看见你,是,但我与你更投契。”

    电光石火间,子翔忽然明白了“我这次被调离营地,同游击队没有关系,与我工作表现亦不相干,可是?”

    史习恩答:“对不起,子翔。”

    “是史医生叫我走?”

    他点头。

    子翔啼笑皆非:“你们两兄弟真应好好检讨态度,还有,史医生应该征询我意见,闹事的又不是我,我真无辜。””

    他们附近有个婴儿啼哭,子翔怕是她提高声音惊吓人家,故此气鼓鼓不出声。

    饼一会她说:“史习恩,下一站你好下车了,不劳你送,营地有工作等着你。”

    “子翔,我想问你一句话:习荣与我,你喜欢谁?”

    子翔跳起来“一个都不喜欢,你们是我工作伙伴,不涉男女私情,我一早有男朋友。””

    史习恩愣住,他好像没想过,除出史氏兄弟,容子翔还可以喜欢别人。

    (17)

    火车停站,有人上车来,看见她叫:“子翔。”

    原来是习恩的大哥习荣,不知怎地,他终于赶了上来。

    子翔既好气又好笑,瞪着他俩,说不出话来。

    习恩同习荣说:“子翔已悉一切。”

    子翔答:“我的男朋友叫苏坤活,他此刻在刚果。”

    习荣吃一惊“你是苏大哥女友?”

    习恩也说:“但是苏大哥身在土耳其,他因安卡拉附近地震而赶往该处。”

    “我们不知道你是苏大哥女友。”

    “苏哥真幸运。”

    兄弟俩黯然低头。

    子翔教训他俩:“进行中一件工程叫你俩私心延误,我又被史医生当罪魁祸首,工作纪录蒙污,你俩该当何罪?”

    习荣习恩不敢出声。

    “幼稚!”

    兄弟低下头。

    “还不快回去工作?”

    子翔忽然变成大姐般老气横秋,狠狠教训他俩。

    “下次再派年轻女子到你处做义工,请改变态度。”

    习恩静了片刻,忽然说:“我们营地常常有女客。”

    习荣说:“不要再讲了,子翔完全正确,我同你这次的确大错特错,父母差点连我俩都调走。”

    习恩答:“我只是想子翔知道,我们不是轻佻狼荡子。”

    子翔说:“我明白。”

    火车停了。

    子翔揪起行李。

    他们坚持送她到飞机场。

    火车站有少年兜售纪念品,捧着盘子走近。

    他出售水晶石装饰品,一串硕大紫水晶珠项链只卖十元美金。

    类此饰物放在西方都会大公司灯火通明的饰柜内,当售百倍以上。

    少年左右手拇指都只剩下一半,长年累月在打磨半宝石的时候,连指甲也磨光,从此他残废。

    子翔不戴饰物,但是掏出美元,也不还价,买下那串宝石珠子。

    少年鞠躬道谢。

    其它小贩看见了,也连忙涌上来。

    史氏兄弟为她突围。

    他们一直陪到飞机场,像一则民间故事中的十八相送。

    在候机楼窗口可以看到那美丽的紫色平原。

    子翔松出一口气。

    这件事彻底打碎“被爱最幸福”的传言。

    这时子翔忽然接到电话。

    “子翔,你好吗?”

    竟是苏坤活的声音。

    子翔轻轻答:“还可以,你呢?”

    “别责怪史医生把你调走,他被那对昆仲闹得头昏脑胀,他们为你争执多次。”

    “你可有看过爱丽斯梦游仙境?故事里有一对胖胖孪生子,一个叫驱地杜,另一个叫驱地登,像煞史氏兄弟般诙谐。”

    “这样取笑爱慕你的人?”

    “真被他们气坏。”

    苏坤活笑了。

    “你在甚么地方?”

    “往右看。”

    “甚么?”

    “听我话做,右边,电视机底下。”

    子翔转过身子,目光朝电视机瞄去,她看见苏坤活坐在那里,看着她笑,好一个惊喜!

    子翔也只会笑。

    他比从前更加黑实,英俊而粗扩的身段无比潇洒,那率直笑脸直似冬日阳光。

    子翔四肢暖和起来,收起电话,他们同时站起来迎向对方,紧紧拥抱。

    “你做得很好,子翔,我为你骄傲。”

    他把下巴搁在她头顶上。

    两个人身上都有汗酸味,脏头发,衣裤颜色暧昧。

    他们坐下来。

    “五十年后,你会怀念他们两兄弟。”

    “一到老年,甚么都值得怀念一番:老歌、旧友、一瓶酒、半边月,家母时时说起伦敦的卡那比街,家父喜欢一个叫野添瞳的日籍女演员。”

    “回忆美化一切。”

    子翔微笑“我们一说谁谁谁秀丽,爸说不,一个叫永明旦的缅甸女星,才当得起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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