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与冰_第四辑黑火与冰阅读4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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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辑黑火与冰阅读4 (第3/6页)

时的说话、写信用语上也得竭力避开与性有关的词汇,以至可笑到连“裤子”这个词也不敢说,而用“下装”或者“难以启齿之物”来代替。这样一方面是压抑自然的性欲求,一方面是对“道德观念”的近乎歇斯底里的迷恋。这种社会,是否比我们生活的社会更加正常、更加高尚呢?

    古代中国“纯洁度”有过之而无不及。五代王凝妻李氏,丈夫卒于官,李氏携幼子负骸以归。过开封,国旅费用尽,旅舍主人不与其宿。适天喜,李氏不肯去,主人牵其臂而出之,李氏激日:‘戏为妇人,不能守节,此手为人所执耶!不可以此手并辱吾身。”遂引斧断其臂。开封尹闻之,厚恤李氏,而符其主人。

    高行,梁之节妇,荣于色,美于行。夫早死,不嫁。梁王使相聘焉,再三往。高行日:“妇人之义,一瞧不改。老死而贪生,弃义而从利,何以为人?”乃援镜持刀割其鼻,曰:“王之求妾者,求以色耶。刑余之人,殆可释矣。”相以报王,胜之日“高行”

    两位纯洁的女性,是不屑读王小波开卷无益的黄书的。她们可算作精神文明建设的典范。痛恨“乱搞男女关系”的吴老,应当花点精力以她们的事迹为蓝本写几个剧本出来,使之传唱后世,永垂不朽。相比之下,今天的世界确实是一个天将塌地将崩的时代,一切规矩全乱了,大街上处处可见楼搂抱抱的男女,成何体统?

    我思考的第二个层次:有没有必要替年轻人担忧?年轻人是那么容易受王小波小说“教唆”的吗?

    从大禹时代,我们便明白了一个道理:治水“堵”不如“疏”对性的态度也是如此。维多利亚时代,从社会的最上层一直到黎民百姓,都害怕“任何的rou体和自然”患上痛病的青年男女不计其数。而古代中国,贞女节妇的名单背后有多少血泪呢?

    应该说,现代青年是幸福的,他们拥有了一定的自由。对性,他们也持有更朴实健康的观念。回想起20年代“性博士”张竞生探讨性问题受围攻的历史来,我认为时代不是退步了,而是大大的进步了。当时北大哲学系教授张竞生因说“虽不是夫妻,亦可以性交,性交不等于爱情”一时闹得沸沸扬扬,直被斥为“衣冠禽兽”不得不负发出国。如果是在今天,我相信大部分人会作冷静的思考和判断的。

    自以为是地替年轻人担忧是没有必要的。王小波没有“教唆”他们的本齐;同样,吴小如也没有对他们指手画脚的资格。鲁迅曾痛斥那些以“导师”的身份自居的人,青年的道路是青年入自己来走的,他们会选择,会尝试,会改正,会前进,不要以为痴长了些年岁,便这也看不惯,那也瞧不顺。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生活方式,一代人有一代人喜欢看的书籍、电影和喜欢的娱乐方式。“你们”与“我们”不可能一模一样,否则人类也就不可能有“进化”了。

    钱理群先生在本书的序中写道“我常常想:为下一代人(尤其是青年入)担忧,实在是把人之忧。每一代人都会有他自己的问题,但既不能看得太重,最终也要靠他们自己来解决问题。青年本是多变,记得80年代初,很多人都为当时某些青年喜欢戴蛤模眼镜而痛心疾首,现在随着时间的流逝,青年人自己也不戴了,即使有个别人戴大家也习以为常了,——一要相信青年,二要相信时间:这大概也是我的两个基本信念吧。”我为钱理群先生的这两个基本信念而叫好,同时也想把它们转赠给吴小如先生。把人何必忧天塌呢?青年不是没有脑子的蠢货,他们自会“拿来”并抛弃那些无益的东西。老一辈人可以给出一些善意的建议,但切忌下“必须服从”的命令。

    再把问题推进一步:作为一名知识人,应当对性、对文学作品中的性描写持怎样的态度?吴小如痛斥道:“一家出版社究竟靠什么样的畅销书来赢利、发财?一家书店究竟要把什么样的书卖给读者才算符合职业道德?”我想以同样的方式问吴老:一个古典文学研究者、一个戏曲研究者,如何面对那些有性爱内容的研究对象?

    《诗经·召》就有这样的句子:‘市女怀春,吉上诱之。…舒舒脱脱兮!无感我帆兮!无使犬也吠!”末尾三句,翻译成现代白话文就是:你慢一点,别那么猴急嘛!别拉我的裙嘛!别把狗弄得叫起来,会让别人听见的!顾颔刚曾说:“这明明是一个女人为要得到性的满足,对于异性说出的恳挚的叮嘱。”秦观名作称庭芳》有:“销魂,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牺厢记)写张生与雀鸟营幽会时,有一句“我将这钮扣儿松,把缕带地解”梅兰芳唱的(坏女孩)中也有“小小香吻已张开,小小钮扣已松开”的歌词。《红楼梦》中则有“女儿乐”一类的打油诗。吴老是推崇《诗经》、唐诗宋词、《西厢》、《红楼》以及梅兰芳大师的,但对于这些“王小波化”的倾向如何解释呢?可惜他不是孔子,有“删诗”的资格;也不是新闻检查官,有“开天窗”的权力。

    要是对性描写没有正确的态度,那么在欣赏文学作品时便会存在严重的障碍,所谓“道学家见yin”是也。把性看作恶的、丑的,这是一种变态的观念。鲁迅先生在《寡妇主义》一文中有精辟的分析:“生活既不合自然,心态也就大变,觉得世事都无味,人物都可惜,看见有些天真快乐的人,便生恨恶,尤其因为压抑性欲之故,所以于别人的性底节件就敏感多疑;欣羡,因而妒嫉。其实这也是势所必至的书:为社会所逼迫,表面上固不能不装作纯洁,但内心却终于逃不掉本能之力的牵掣,不自主地合动着缺憾之感的。”这便是道学家的本质。高姿态是缘于“低欲望”的。

    道学家成不了文学欣赏者和批评者。道学家以“刻薄之心’现物,所见皆yin。而一名理性与情感都健康的现代知识者,最忌“泛道德主义”在泛道德主义的立场下,所有的判断都是偏狭的。

    如果说吴小如先生以上的观点尚有一定的“合理性”——困于他的生活经历、知识结构,对现实失却“了解”从而轻率的作出错误的判断;那么在文章结尾处的几句话便让我不寒而栗了。他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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